寝殿内,宫女们退下,两人安歇。
谢冰雁一直面朝里背对着他,沉寂寂的夜色里始终难以入睡,她知道,身侧的人肯定也没有睡。
她蓦地坐起来:“真的不能求皇上放了我哥哥吗?我哥哥是个无权无势的人,前朝没人了,他已经尽过一回忠,事情已经结束了。”
卫锦之跟着坐起身,眼神中尽是为难。
没得到任何言语,谢冰雁不意外,重新躺下,就像什么都没问过一样。
清早,卫锦之见她神色平静,恍若无事一般,纵然心中隐忧,却不好去问。他心下揣度着,若去向大哥请求,是否能放了谢荏华一条命?
给太后问过安,谢冰雁问:“你去秋水阁吗?”
卫锦之知道作为基本理解,她要去问个安,便说:“我就不去了,还没吃药,你去吧。”
实则昨夜睡眠不好,他精神不好,打算歇歇,若这么气色不足的去了,反而惹人担心。
谢冰雁哪里会不知道,没点破,自己去了。
如今天气和暖了,阳光暖融融的照耀着,因略带着清晨的清寒,只有宫女们在外头站着晒太阳说闲话。见她来了忙行礼,又往内通禀。
她一进去便觉得屋内暖融融的,小皇子的笑声传了出来,暖榻上,尊贵的母子二人那么高兴。见此思彼,更觉心口发涩。
“坐吧。”紫翎不等她行礼先开口说了话。
谢冰雁却是仍旧站着,许久才似积攒了所有勇气般说道:“我想单独和皇后说两句话。”
紫翎微愣,稍加分析便猜到了,于是让奶娘将晔然抱下去,令相思等人都退下。
“坐着说吧。”
暖间儿内没了人,谢冰雁对着她跪下。
紫翎一下子就站起来,赶紧上来搀扶她:“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只管说,何必这样。”
谢冰雁不肯起,语气绝望而冰冷:“皇后定然知道我要说什么,我知道不该求,可不能不求。皇后与皇上感情非常,若皇后肯说情,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只要能让哥哥不死,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紫翎知道事情的重大而敏感,若不管不问,这谢冰雁与卫锦之……想着再次扶她:“你起来,我答应说情。”
谢冰雁一听这话,眼泪一下子掉落,又忙擡手擦了。她最最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示脆弱,这次来乞求也是万不得已。又有什么所谓呢?什么清傲,什么矜持,什么自尊,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可亲情不能抛弃不顾,哥哥不能不救。
紫翎审视着她刻意隐藏的眼泪,沉吟了片刻,说:“我可以保证救你哥哥,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请皇后明言,我决不推辞!”谢冰雁早做好了各样准备。
“我希望你好好儿做沄王妃,给自己、给锦之再多一点儿时间,我是大嫂,希望你们能过的好。”紫翎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又明白,就怕因她敏感多心而弄巧成拙。
如今谢冰雁已不是初入府时的心境,听了这样的话,神情黯然:“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会遵照皇后的话,尽心尽力做好王妃本分。”
紫翎微微皱眉,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锦之是在乎你的,若不然,谋反大逆这样的事,他能帮你去探天牢?你必定也了解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冰雁擡头直视她,坦言道:“我一直不平,自认比你不差,可我糊涂,且不说是否真比得过你,便是比得过也不代表就可以得到。我是了解他,了解他的心,了解他的一切,正因为太了解反而更痛苦。”
她最大的后悔便是新婚那夜太清醒,若没听到他念那个名字,她的心不会有那么多的变化,便会与他做一对平平常常相敬如宾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