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谋反的人皆已认罪服诛,谢荏华的事没人知道,卫肆沨私下交代将其秘密关押天牢,若无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在天牢内的囚犯登记册上登记的也是假名。
卫锦之答应了谢冰雁,回头便入宫,求了卫肆沨丫。
卫肆沨心知是谢冰雁的关系,探一面倒不是不行,但另他更关心的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思虑再三,给了御赐金牌,丝毫不催促处置谢荏华的事。
卫锦之谢恩后便要走。
“锦之!”卫肆沨喊住他,提醒道:“堂堂的沄王妃擅自来京,不是件小事,若有人起了疑心,掀出了其兄谢荏华之事,你知道后果。媲”
卫锦之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当夜,一辆马车来到守卫森严的天牢,卫锦之带着身裹黑斗篷的谢冰雁下车,出示了御赐金牌,进入天牢之内。狱卒领着他们进入最里面,打开一件单独的囚室,里面关押着一个头发散乱脚套锁链的人。
此人正是谢荏华,囚牢的生活磨去了他的光鲜神采,虽未用刑,却形容槁枯。
“哥……”谢冰雁喊了一声,眼泪滚落。
“雁儿?!”混沌中的谢荏华听到妹妹的听音,吃惊的擡头,看到了他们两人:“你怎么来了?你……”
谢冰雁将食盒放下,回头看身后的人:“我想和我哥哥单独说些话。”
卫锦之微微皱眉,终究是答应:“时间不多,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他走了,谢荏华问道:“你求了他进来的?皇上一直没有杀我,我猜着是顾虑到你的关系,难得卫锦之看重你,不要掺合这件事了!雁儿,哥哥犯了这样的事,必死无疑,不后悔,往后爹娘都托你照顾了。回去吧!别再来了!”
“哥……”谢冰雁看着他如今狼藉的样子,哭的哽咽:“哥哥要做大事,怎么就不考虑爹娘?若是皇上恼怒下要灭门,你也是不后悔吗?”
谢荏华凝眉沉默,眼眶慢慢红了,忍耐半晌,说:“有些事,哥哥不能不做,自古忠孝两难全。临死,是见不上爹娘最后一面了,能见你,我也知足了。告诉爹娘,请他们原谅我不孝,下辈子我再孝敬他们二老。”
“哥!”谢冰雁满腹的话,最后忍住,勉强收了眼泪,把食盒内带来的酒菜摆出,为他斟酒:“这都是哥最爱吃的菜,这是最好的桃花酒。”
谢荏华闻着桃花酒的味道,想起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那时怎么会想到天下竟会这么变化,又怎么料到自己有如此结局呢?
不再说话,他静静的吃菜喝酒,把一壶桃花酒都喝尽了。
谢冰雁自始自终看着他,自然觉察得到他的异常,只怕她今天这一来令他觉得尽了临终之事,她一走,他就会……
她想到自小以来兄妹间的亲厚,哥哥在她眼中才华卓越温柔清雅,从小便教授她诗词字画,为她讲述各地逸闻趣事。当初侯府提亲,她正是听闻卫锦之品性才华与哥哥不相上下,这才毫无异议。即便他的确是犯了死罪,她也不能接受他这样被处死,更何况,她总觉得可以救,只要她尽全力。
“哥,卫锦之很喜欢我,皇上又最重他这个弟弟,我可以求他放你。”她含着眼泪,笑着说起谎话:“你看到了,我求他,天牢都能来。他若不答应,我就不做他的王妃,他肯定着急不舍,一定会妥协的。哥,你要等我。”
谢荏华看着她不停的哭,心头情绪万状。
她自小懂事,五六岁后几乎就不哭了,往后性子越来越沉稳冷静,外人形容她清傲,又赞她好才情好品貌。这样的妹妹一直是他的骄傲,他偶尔玩笑自称是她的半个老师。
可笑,如今竟让妹妹为他如此操心悲伤,让爹娘为他寝食难安。
“雁儿,谋反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不要做无谓的事,若再因我带累了你,哥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你要好好儿的做王妃,照顾好爹娘,替我尽孝。”谢荏华历经几任皇帝,岂会不知自己所犯的事情多么重大,更深知她陷得深了会引来什么灾祸。
谢冰雁恍若没听见一样,默默的收拾食盒,收拾完了才说:“我自有分寸,哥,你等我!”
出了天牢,马车内一路安静,直至回宫。
谢冰雁擅自来京城影响不好,卫锦之也怕出意外,便直接将她接到宫里,两人仍是住在慈宁宫。见她一路上沉寂不语,卫锦之反倒不踏实,几次想问,又怕她再开口乞求。事情敏感,他纵然是个王爷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