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
皮质鞋底走过凌晨的草地,草尖上的露珠便争先恐后地跳跃到来人白皙的脚踝。痒痒的又凉凉的,像是有小小的虫子爬过。黑洞洞的长镜头对向枝头的鸟,被取景框中的客体当成了古老的枪口,随即扑打翅膀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群鸟哗啦啦地飞离了暗林。
“Cut。补一下手部特写。”
陆砚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沈嘉慕点了点头,开始配合调整手的姿态。
“等一下。”陆砚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沈嘉慕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嘉慕摊开掌心端详了一番,不知道陆砚叫停的原因。
“你是左撇子,割腕的疤怎么会画到左手腕去?”
沈嘉慕恍然,这个伤口的仿妆理应化在右手腕才对。最了解惯用手的是自己,自己理应在化妆的时候就发现这件事情,现在却平白浪费掉几小时的时间。
“抱歉,我去找化妆师重新化。”沈嘉慕主动道,“您稍等。”
陆砚微不可查地皱眉:“不用道歉,帮我叫白珺晴过来,先拍她的戏份。”
“陆导要先拍你的戏份,你这边准备好了吗?”沈嘉慕点点白珺晴的耳朵,“快去快去。”
白珺晴准确地捉住了沈嘉慕的手指:“咦?你这么快?”
“我的妆画错手腕了,应该画在右手腕上。”沈嘉慕往下扁了扁嘴,“感觉会被化妆师心中暗骂。”
“为……是哦,你是左撇子。”白珺晴也反应过来,安慰道,“不会啦,这又不是你的错。快去吧,早点拍完早点收工,我想去泰式按摩。”
“不要吧,感觉泰式就是挨打……”沈嘉慕看了一眼陆砚的方向,“嘶,陆导好像在瞪我,你快去吧。”
“去了去了。”白珺晴松开沈嘉慕的手指前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沈嘉慕下意识地握了握拳,突然觉得心情很不错。
秋天真是令人舒适啊。
“我们去看电影吧。再去看庙会。躲起来,不要被他们找到。”
夏语洁的嘴唇抵着喻蔚的耳根细细密密地吻,引得后者一阵瑟缩:“做完这些呢?”
夏语洁的右手腕上叮铃哐啷地戴着银质的首饰,其中却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然后我就会去死。”
喻蔚的身体一僵。她摸到夏语洁手腕伤疤上粗糙的质感,轻声说:“那样就太可怜了。”
“死亡是一种可以选择的止步。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可怜?”夏语洁有些不耐烦地问,像是有些不满喻蔚与旁人无异的庸俗和无趣。
“因为……这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无能为力。我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白珺晴低着头,表情不太分明,“如果你一定要去死的话,写信告诉我。”
“和我一起死怎么样?”夏语洁咬住下唇,有些苍白的嘴唇顿时泛起了粉红。纯真的脸却说出了最险恶的话。
“不……”喻蔚被夏语洁按倒在草地上,陆砚喊了卡。
“就这条,然后拍吻戏。”陆砚从显示器后起身,指导沈嘉慕如何和白珺晴接吻。
“这只手托着她的头,这只手顺着腰侧往下……”
沈嘉慕照做,陆砚却横看竖看都不大满意:“你们平时怎么接吻?”
“……”白珺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周围,所幸其他工作人员都离得很远,“没明白您的意思。”
事实上从那天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过比牵手更亲密的动作了。
沈嘉慕也显得有点为难:“陆导告诉我们具体的要求就行。”
“伸舌头可以接受吗?”
陆砚的提问无异于平地一声炸雷,白珺晴的眉毛狠狠抖了一抖:“您说什么?”
“这个可能需要和小白的经纪人讨论一下。”沈嘉慕客气地回答,“您给小白一点时间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