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出(1 / 2)

欲出

白珺晴向剧组请了长假专心照顾沈嘉慕,陆砚意料之外得爽快,不仅批了假还送来了鲜花和果篮,甚至没有追问一句。

白珺晴并不知道沈嘉慕方面是如何与剧组商谈,也不知道后续的拍摄她是否还能继续进行,只是反复翻着手中的剧本,借助角色的力量帮自己抽离眼下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她没有勇气再追问关于沈嘉慕的任何事,曾经有多无畏眼下就有多疲惫,如果对方愿意说便说,不愿说便作罢,在确定沈嘉慕的身心都健康之前她不愿节外生枝试探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只能在无边的沉默与心乱如麻中执行爱一个人的本能。

“沈家撤回了婚约,你知道吗?”沈嘉慕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她的脖子目前还不能自由转动。

其实白珺晴也很好奇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在网上没能掀起一点波澜,请柬天南地北早就飞到嘉宾的家里,竟然连一个拍照传上网的都没有。

自然,解除婚约的消息也同样不会传出这个圈子。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心照不宣吗?

“嗯。”白珺晴翻动剧本,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对父亲生分的口气也好,话语中传递的信息也好,白珺晴似乎统统没有兴致,像是在听别人的事。

“你吃了吗?”沈嘉慕语气近乎恳切。

“吃过了。”白珺晴仍然没擡眼。其实是说谎,她这些天几乎都没怎么吃过早餐,但是因为生理性地抵触与沈嘉慕过多交流,索性用了能回避后文的简短回答。

沈嘉慕的手指在被子下难耐地刮擦着床单,白珺晴越是不动声色越是让她焦虑不安。

体内的某些激素陡然上升,她再一次产生了想要毁灭什么的欲望。

但是医生今早来过了,要她用最积极的态度应对治疗,如果感到不安或焦躁要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正躺在海水中的一叶小舟里,保持轻松才会康复得更快。

而白珺晴仍然是靠在那里看剧本,对病床上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沈嘉慕徒劳地找着话题:“……我出院就会回组,我们继续拍戏。”

白珺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别勉强自己,先养好身体。”

似乎被按下了缩小情绪阈值的按钮,白珺晴变得遥远而陌生,即使她说的话仍然是出于关切,但有什么分明不同了。

“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自己可以。”沈嘉慕的手握起又放松,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别浪费假期。”

“要看你好起来我才能放心。”语言关切,态度却疏离,像是在背诵一句毫无共鸣的台词。提醒吃药的闹铃响起,白珺晴终于放下手中的剧本,去病房里侧的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沈嘉慕床头,又轻轻地摇起病床,将药片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吞下。

沈嘉慕赌气般地闭着嘴,白珺晴也就颇有耐心地等着,从表情到动作都冷然如同一尊雕塑。

到底是沈嘉慕先败下阵来:“你的手不酸吗?”

白珺晴的睫毛颤了颤,言简意赅:“我弹钢琴。”

沈嘉慕垂下眼睛去看白珺晴运动鞋的鞋尖:“我不想吃。”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珺晴将手心中的药收了回来,语气是诚恳的征询:“我跟你一起吃的话你会愿意吃吗?”

沈嘉慕终于忍无可忍地看向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无奈,没有戏谑,没有反感,准确地说,是什么都没有。

白珺晴用“一起吃饭好吗”的口气征询着沈嘉慕的意见。

“药的副作用很大。”沈嘉慕没好气地说,“吃出毛病怎么办。”

白珺晴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的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擡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厌倦:“没关系。”

沈嘉慕心里交错翻涌的念头被简单的三个字打成了一地碎片。她木木地吞下药片,又就着白珺晴的手喝了半杯水,后者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又回到了原本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