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开始
家宴那日,大雪。
祁君奕和孟容轻早早便去了,其实祁君奕不想这么早去的,可楚岚夕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他都要死了,你连孝顺的样子也不肯装装么?”
祁君奕揉着额头,一下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要死了?他可是病得很厉害?”
虽然外界传闻祁朔病重,可祁君奕却不怎么相信,她抽空去看望过,不过祁朔不见他,只隔着帘子说了几句话。彼时,祁朔声音虽虚弱,但也不像将死之人。
楚岚夕躲了下她的目光,像是心虚般:“你问那么多作甚?去就早点去,否则惹了他不开心,又责骂你。”
不给祁君奕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放鞭炮似得蹦出一连串的话:“你如今都成家了,再让他指着鼻子骂,岂不是太丢人了吗?况且他如今身体不好,教你给气着了,明日就会有大臣上书,弹劾你不孝。”
祁君奕被她说得头疼,带孟容轻急忙走了,然而坐上马车后,她又忍不住反复思索着楚岚夕的话。
难不成,她做了什么,所以知道祁朔要死了?
祁君奕心里稍稍一惊。
她对祁朔没什么感情,谈不上恨,因为楚岚夕鲜少当着她的面说她外祖的事,楚老将军的死对她而言激不起任何仇恨。自然,也谈不上爱。她十四岁之前从未见过祁朔,十四岁之后见了面,也不过是批评她不务正业,喜看闲书。
哦,也就是她弱冠之后,表现出了一点价值,祁朔才对她有了点好脸色,不过病倒前见她懒散无为、得过且过的样子,又气了。
既然如此,那死便死吧。
反正,他还欠着他外祖家数条人命。
到了宫里,祁君奕才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最早的,祁闵正和祁素晚早就到了。
祁素晚脸色有些郁闷,见了她,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淡淡地招呼一声,随后又低着头喝闷酒。
祁君奕听说她母妃为她定了亲,似乎她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可祁朔病了,哪怕再不满意,她也不敢去麻烦祁朔。
故而,便是只能独自想办法。
祁君奕不想触她的眉头,坐的离她稍稍远了些。
祁闵正住在宫里,又代替祁朔在操办家宴,来的最早也是合理的。
祁君奕冲他打了声招呼就不言语了,毕竟她和他本就无话可说,只是错觉么?她觉得祁闵正似乎偷偷看了自己好几眼。
莫不是,在看自己身边的孟容轻?
她忍不住看向孟容轻,后者注意到她的目光,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祁君奕摇摇头。
孟容轻低低地嘱咐道:“殿下,你的酒量不好,待会儿尽量不要喝,也莫要多言,若是父皇问起什么,你就顺着他答,切莫忤逆他。”
祁君奕有些不满,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会顶撞祁朔呢?
虽然自己的确干过不少次。
正说着,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祁君奕下意识看过去,愣住了,照例是记忆中的红衣,艳丽如春日牡丹,璀璨夺目。
但孟容轻很快扯了她一下,让她顿时惊醒,慌忙移开了目光,如今她二人的身份,这样会让旁人说闲话的。
她不想坏了她的名声。
傅锦玉心里却闷了气,一进来看见祁君奕和孟容轻紧挨着说悄悄话也就罢了,那祁君奕刚看过来,被孟容轻一提醒就移开了目光。
呵,她倒是听孟容轻的话。
虽然知道祁君奕这是好意,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可傅大小姐心眼小,此番只觉得难受得不行。
以至于路过祁君奕时,她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径直走向祁闵正,在他身边坐下后,柔声道:“殿下,外头好冷啊。”
祁闵正面无表情的,不过闻言还是看向了她,低声道:“若是冷,就喝酒暖暖身子吧。”
他说罢,就为傅锦玉倒了一杯酒,不过并没有递到她唇边,而是放到了桌案上。
傅锦玉端起来一饮而尽,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祁素晚阴阳怪气的声音:“二哥和二嫂当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啊。”
傅锦玉侧目看去,不紧不慢道:“五妹不必难过,过些时日,你也会有个体贴入微的夫君。”
祁素晚被她堵的无言以对,最终冷下脸来,继续喝闷酒。
而那边,祁君奕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仿佛木雕一般。
殿中静了下来,直到祁闵昭带着笑声走进来:“抱歉,我来得迟了。”
他在祁闵昭对面坐下,倒一杯酒,一饮而尽,豪爽道:“先自罚三杯!”
祁素晚笑道:“三哥莫不是觉得冷,借着这个由头喝酒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