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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司徒震请傅大夫在酒馆吃了一顿,算是为他接风洗尘。

他邀请傅大夫到司徒府长住,司徒府空屋子多,人又少,正好添添人气儿。

考虑到周燃的病情复杂,不是一两日就能痊愈的,住得近方便治疗,傅大夫同意了。

于是在司徒府收拾了一个小院子出来,院子对外开了一个侧门,方便傅大夫自由出入司徒府。

傅大夫带着徒弟住了进去,歇息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便提出为周燃诊脉。

司徒震自然欣喜不已,将傅大夫迎进门。

三人围桌而坐,静待傅大夫的诊断结果。

“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傅大夫仔细观察了一下周燃的面容,温和道,“舌头伸出来看看。”

周燃张大嘴巴,吐出舌头。

“可以了。”傅大夫松开按脉动手指,将脉枕收回医箱,笑呵呵地说,“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只是身子骨还有些虚,得先补一补。”

其实周燃早就停药了。司徒震把吴嬷嬷扔在京都,单独带周燃离开之后,没人再给他熬那种奇巧阴诡的偏门汤药。那药约摸是十五天喝一次,算算时间,已然逾期了很久,但周燃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所以傅大夫说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毒素没有累积到最严重的程度,身体没有对毒素产生依赖,直接断药也没有什么戒断反应。

傅大夫思考片刻,问道:“最近饮食上可有什么忌讳?”

周燃与司徒震对视一眼,简略说了说威虎寨的事情:“后来我就完全吃不下肉了,看见肉的颜色,闻见肉的味道就觉得反胃恶心,除了将军派人特地买回来的银鱼,饮食上再无半点荤腥。”

“这样不行。你的身体本就元气不足,单吃素食难以补益,承受不住拔毒这样猛烈的手段。”傅大夫的笑容敛了敛,正色道,“你须得克服这种状态,我也会开一个温和的方子,促进你的食欲。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元气补足了,什么时候开始拔毒。”

周燃犹豫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十几天,周燃就一直在补身子,本以为吃肉要很艰难才能克服,没想到吃了傅大夫开的药汤,食欲大增,饭量直接翻了一倍!

司徒震也花了心思,让厨子将肉包在其他食物中,将肉调制成其他的味道,欺骗周燃的视觉和嗅觉,减少他的心理负担。

将周燃补得下巴都圆润了,小肚子白宣宣软乎乎,每天晚上睡觉时司徒震都忍不住又揉又捏,根本不舍得撒手。

屋子里炭火烧得太旺,司徒震睡出了一身汗。

他睁开眼睛,松开某只黏糊的小狐貍,坐起来。

拔毒治疗事关重大,司徒震要亲自看着,因此最近不住军营,每天骑马回府休息,早上天不亮再骑马赶去军营。

乍然失去热源,棉被里灌进一阵冷风,周燃迷迷糊糊醒了,下意识哼哼两声。

“还早,继续睡吧。”司徒震转身摸摸他的头,站起来在柜子里翻找干净的里衣。

周燃却睡不着了,他心里莫名觉得燥,像是热过了头,从鼻子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想要大逆不道地把手和脚伸出被子外透透气,喉咙里干得冒烟,特别想喝凉水。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卯时。”司徒震看了眼刻漏,脱下汗湿的里衣,拿干净的毛巾胡乱擦拭,“昨天集市上有人牵了一头小牛犊卖,我叫管家买下来了,早上给你做牛肉馅饼吃。2个月的小牛犊,不小心摔死了,肉鲜嫩,汁水足,相当美味。”

“唔……”周燃漫不经心地应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徒震线条分明的肌肉,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应该补够了……”

“什么补够了?才吃了多少?”司徒震不以为然,穿上干净的里衣,转头看他,“傅大夫……”

话说了半截,司徒震忽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意味。

他胸腔震动,低沉的笑声止也止不住:“可能真的补够了。”

他弯腰倾身,用毛巾拭去他鼻子

周燃看见毛巾上刺眼的血痕,茫然地摸了下鼻子,低头。

一滴血珠静静卧在指腹上。

周燃顿时大窘,仿佛有两道青烟从耳朵里喷出来,脸颊烫得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熟鸡蛋。

他居然流鼻血了!

他居然看司徒震的身体看得流鼻血了!

周燃越想越窘,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去!

他掀开被子,自欺欺人把脑袋捂起来,但那可恶的低沉笑声依旧阴魂不散地在脑袋上环绕,提醒他刚才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别笑了!”周燃又气又窘,徒劳地蹬了蹬腿。

司徒震笑够了,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安慰道:“食色性也。夫人看为夫看得流鼻血了,也是人之常情呐。”

周燃两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嘴巴,不肯再听一句:“你别说了!”

司徒震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但片刻过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让你别笑了!”

鸡飞狗跳的早晨,司徒震推迟了去军营的时间,与周燃分享了新鲜出炉的牛肉馅饼,又上门拜访傅大夫,请他瞧一瞧。

果然,傅大夫诊脉之后,下了论断:“元气已然补足,可以开始拔毒了。”

他亲自捡药配药,熬煮药汤,半分不肯假手于人。

两个时辰后,三碗黑乎乎的汤药端进屋内。这三碗药分别由木碗、瓷碗、玉碗盛装,从外形上分辨出不同。

“这第一碗药,是虎狼之药,由大毒之物熬制而成。”傅大夫指着木碗,对周燃说道,“你身体内的毒素,奇巧诡异,除非得到原药方,否则不可能制出解药。所以只能采用第二种办法,以毒攻毒,将你体内潜伏的毒性都激发出来,再由老夫施针逼毒。”

“这第二碗药,是吊命之药,由天材地宝熬制而成。”傅大夫指向瓷碗,继续解释,“老夫施针逼毒之时,能维持你胸中一口真气不散。服药时,每次只得一小口,含在口中慢慢往喉咙里咽,保持心态平稳镇定,不可慌张,不可着急。”

“这第三碗药,是温补之药。”傅大夫最后指向玉碗,微笑道,“是拔毒结束后,给你补身体用的。你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需要多日连续服用,卧床慢慢养着。等你身体的元气再次补足,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二轮拔毒了。”

周燃畏惧地看着三碗药,视线移向司徒震,鼓起勇气说:“开始吧。”

当下按照医嘱脱掉衣裳,只穿着一件小裤衩,叉开腿坐在特制的窄床上。

“我来。”司徒震揽住他的背,端起木碗递到他嘴边。

周燃捧着碗,咕咚咕咚喝完了虎狼之药。

司徒震替他擦净嘴角,扶他平躺下去。

没过多久,周燃觉得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又烫又疼。

“大夫,我肚子疼。”周燃开始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忍耐。”傅大夫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从烈酒浸泡的铜盆中挑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银针,放在烛火之上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