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巍峨的城池嵌在广袤的山脉之中,温凉的日光照在城墙守卫士兵的铠甲上。
穿过高大的城门,宽阔的石板街道人来人往,路边支起的小摊贩卖热食的白气腾绕在半空。
周燃看得目不转睛,新奇道:“这里就是燕云城?”
“没错,燕云城驻守燕云关,城不破则北边防线不破。”司徒震骑马行在轿子边,慢悠悠介绍道,“这里是镇北大将军的驻守之地。我统率的左军则在城池百余里之外,驻守在大草原上。”
“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我们在这里休整几天,顺便置办些东西,再往北去,就没有这么大的集市了。”司徒震在客栈前勒马,下了地吩咐熊尧先带大部分士兵归营整军,只留下谭俊和少数心腹方便办事。
他掀开马车门帘,对上周燃那双期待满满的眼睛。
司徒震眼角扬起笑意,拿起白纱帷帽想要戴在他的头上。
周燃下意识后躲,颇为抗拒:“我又不是女子,戴这玩意儿干什么?”
司徒震无奈解释:“燕云城人多眼杂,你的面容要尽量少示于人前。”前段时间在荒郊野岭行军也就罢了,燕云城又不是没有京都来的探子。
周燃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他放弃挣扎,把头伸过去,悻悻道:“你戴吧。”
司徒震将白纱帷帽戴在他头上,捋出两根系带,在他下颌处打了个不紧不松的结。白纱垂至腰间,遮住了他引人注目的美貌,也遮住了他的大半身段。
司徒震牵起他的手,揽腰竖抱,旋转将他抱下了马车。
周燃轻巧落地,跟着司徒震走进了客栈。
“三间上房。”谭俊在柜台扔下几粒碎银,要求掌柜安置好外面的车马,又点了丰富的菜肴让客栈做好了送进房间。一路的干粮,大家伙儿早就吃腻了。
周燃停步,扯了扯司徒震的袖子,隔着白纱眼巴巴地小声要求:“我想洗澡。”这么长时间没洗澡,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行。”司徒震慨然答应,吩咐掌柜多烧几桶热水,让所有人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上了二楼,进入房间,周燃第一时间就解下了白纱帷帽,扔在矮桌上,嘟囔道:“我讨厌这玩意儿,戴着憋得慌。”
司徒震提袍坐下,靠向椅背,姿态放松:“我记得你以前戴过帷帽,也不像今天这般不情不愿啊。”
“那是不得已,我以女子身份示人,出门在外不戴帷帽,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周燃大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下,“可现在不一样了。若有机会正大光明行走在街道上,谁愿意脑袋上顶着一块布呢?”
“是吗?我看你挺怀念京都,心心念念要从我身边逃回去呢?”司徒震扬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周燃张嘴欲辩,又低落地缩了回去,肩膀无力耷拉着,深叹一声。从威虎寨离开后,他是又想过逃跑来着,可司徒震提高了警惕,一直盯着他,沿途有驿站也不歇息了,披星戴月地赶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想了想,周燃低声道:“说好到了北地,就给我停药拔毒的,还算数吗?”
司徒震放下茶杯,嘴角微微勾起,没说话。
周燃擡眼,看见他戏谑的神色,顿时有些着急:“难道你要反悔?”
“不是我要反悔。”司徒震慢条斯理,将问题抛了回去,“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燃避开他的眼神,挠了挠脸:“什么?”
司徒震深深地看着他,看他越发不自在地往后躲。门外响起脚步声,他移开目光,波澜不惊地说:“饭菜送来了,先吃饭。”
热气腾腾的菜摆了一桌子,司徒震周燃两人临近而坐,端碗拿筷子。
从威虎寨出来之后,周燃一直吃不了肉,每顿都是馕、馒头、窝头之类的面食,再就着清淡无比的素菜下肚,半点荤腥都闻不得,再加上旅途颠簸劳累,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掉光了,小脸又瘦又没有光泽,下巴尖尖,只剩下两侧的脸颊肉还在顽固地撑场面。
司徒震难免挂心,这才打算在燕云城多休整两天,给他养养身子。
“红糖软糕,杏仁豆腐,银丝卷……这些都是我特地点的,吃不下肉就多吃些甜点,多少也能补一补。”司徒震捏了捏他细伶伶的后颈,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喂他。
周燃正没滋没味地嚼着馕,干巴巴地咽不下去。他扔掉手里的馕,喝了一口茶润喉,空出嘴巴‘啊呜’一口就吞掉了筷子夹着的糕点。
他愉快地嚼来嚼去,甜滋滋的味道和松软的口感令他眯起了眼睛。
甜点好吃,他也爱吃甜的,可惜吃多了腻,最多吃一盘子,他就再也不想吃了。
周燃单手托腮,歪头看着司徒震风卷残云般扫光桌上的饭食,不禁目露羡慕。
真能吃啊,要是我有这么大的饭量就好了。
吃得多,才长得壮。
长得壮,才有力气打架。
打得过别人,就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了。
放下筷子,困意上涌,眼皮酸涩,仿佛睁不开了,周燃捂住嘴,试图打个哈欠缓解睡意。还没洗澡,他想洗了换身干净里衣再睡,那样会舒服很多。
店小二进来收拾残羹,手脚利落地将桌子擦干净。
周燃打着哈欠,眼角泛泪地催问热水。
没过多久,两大桶热水就擡了上来,还有洗漱用的柳枝、粗盐、香膏、花瓣、毛巾,以及供客人调节水温用的一桶冷水。
待闲杂人等都退出去后,司徒震反锁房门,朝周燃擡擡下巴:“洗澡去吧。”
周燃欢呼一声,脚下生风地冲进了屏风隔起来的浴房。
他纤细的身段投影在半透明的屏风上,司徒震抱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看他刷刷两下扯开腰带,扒掉衣裳,踩在小板凳上,光溜溜迈着两条腿就坐进了浴桶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透着急切和漫不经心的粗放。
“小心别睡着了。”司徒震弯起嘴角,提高音量说了一句。
“我知道!”屏风后,他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司徒震摇摇头,从箱子里取出一本书册,半躺在榻上,随意翻开。
烛光晃动,通红的炭在铁盆中静静燃烧,洗澡的水声不知不觉停了,屏风后纤细的身影跨出浴桶,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里衣,踩着木屐吧嗒吧嗒地走了出来。
“我去睡了,好困。”路过司徒震的时候,周燃停步,指着前面的床榻招呼一声,又立即如风般清凉掠过。他扑到床上,裹住棉被,头沾枕头,闭上眼睛,两秒后便打起了小呼噜。
看他睡得那么香,司徒震也有点困了。
冬季日短,左右无事,不如深眠。
司徒震合上书册,开门叫人进来收拾浴房,再送两桶热水上来换他洗澡。
他脱掉盔甲挂好,解开腰带,脱掉臭烘烘的衣裳随手扔在椅子上,露出古铜的肤色和结实的肌肉。
他拆开发髻,让头发自然散落,手伸进发根随意按摩两下头皮,长腿一迈,就坐进了浴桶里。
热气散开,他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浴桶里的水渐渐冷了,司徒震睁开眼睛,站起身,扯下木架上搭着的毛巾,擦干身体,跨出浴桶,换上崭新干净的里衣。
房间里暖烘烘的,又刚洗了热水澡,火力旺盛的他觉得有点热,心里也燥得慌,就没有系上衣带,敞着前襟穿过房间。
他坐到床榻边,不拘形迹躺下,连被子都没盖,就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
日降月升,寂静无声。
周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掌下一片温热而光滑。
好好摸啊,他情不自禁多摸了几下,又捏了捏,还硬硬的,弾弹的。
“舒服吗?”
嗯?周燃彻底清醒,发现自己正枕在光裸的胸膛上,大腿架在他的腰间,还恬不知耻地扭来扭去。
他脸颊发热,假装伸懒腰地从他身上翻下去,腹诽道:你身上这么暖和,我睡着了管不住自己也不能怪我啊。
他举起两条胳膊,腰肢拉伸成细长的直线,浑身舒展开来,眼睛眯成了缝。
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骨头都睡懒乎了。
司徒震跟着坐起来,扯起里衣前襟合拢,在侧边牢牢地打了个结。他走下床榻,拿起木梳理顺头发,束髻戴冠,衣衫齐整地看向床上仍然迷迷糊糊的周燃,表情意味深长。
“既然你已经休息好了,那我们该算算账了。”
周燃蓦地心慌,瞪圆了眼睛,屁股不由自主往后挪。
从威虎寨出来之后,他一直悬着心,害怕司徒震要跟他算账,可是司徒震什么都没提,只一味地赶路,渐渐地,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没想到,他竟是忍耐到现在,等入了北地,抵达燕云城,才图穷匕见!
这就是所谓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周燃的后背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我错了。”
司徒震慢悠悠走过去,凑过去打量他的小脸:“你错哪儿了?”
周燃温润的眼眸如同羔羊,畏怯又乖顺:“说好了跟你回北地的,我却没有遵守诺言,悄悄逃跑,害得你找了好几天。”
“嗯。”司徒震鼻子里应了一声,耐心地询问,“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
周燃目露不解,绞尽脑汁也得不到第二个答案,顿时又急又慌。
司徒震愈发靠近他,手撑在墙壁上,贴近他的耳朵暧昧低语:“我送你的赤狐斗篷,你毫不犹豫就抛弃了,转头却穿上别的男人的嫁衣,着实是伤了我的心呢。”
周燃耳根处白皙的肌肤因灼热的呼吸而染上些许粉红,他仿佛听懂了司徒震的暗示,仰起下巴,柔软微凉的唇肉压在他的嘴角,带来酥酥痒痒的触感:“将军,你原谅我,好不好?”
司徒震不为所动,戏谑道:“这可不够。”
周燃泄气地鼓了下腮帮子,自暴自弃似的,擡起双手搂住司徒震的脖子,微微挺腰,偏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相濡以沫,缠绵缱绻。
他全力施展着从司徒震那里学会的技巧,全心全意地取悦他。
司徒震情不自禁地揽住他的后背,将他拥在怀中,险些定力不足、就此沉沦下去。
察觉到他的变化,周燃及时地停了下来,陷在他的怀中气喘吁吁地说:“这次、这次可以原谅我了吧。”
司徒震砸砸嘴,回味片刻,摇头低笑:“还是不够。”
还是不够?周燃都要生气了,这都不够,到底怎么样才够嘛!
司徒震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周燃耳根处的粉色便迅速嫣红起来,紧接着蔓延至整张脸庞。
“我、我……”
“快点,如果让我动手,就没那么轻易结束了。”
周燃涨红了脸,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擡起的手臂仿佛有千斤重,僵硬的手指颤抖着捏住了侧边的里衣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