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第38章

沈老夫人一行浩浩荡荡冲向凝辉堂,在大门口被士兵拦住了。

“让开!这永安侯府还有老身不能去的地方?”

谭俊闻声赶来,躬身行礼:“老夫人,将军出府了,过几日才回来。”

沈老夫人冷哼道:“老身不找他,找的是纪氏!”

谭俊躬身道:“夫人病了,不宜出来见人。”

“哦?那老身正好去看看她。”沈老夫人上下打量谭俊一眼,倨傲道,“你要拦着老身?”

谭俊感觉十分棘手,沈老夫人明显来势汹汹,可她是将军的祖母,将军待她尚且有三分尊重,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悖逆她的意愿呢?

“还不赶紧让开!”

谭俊暗叹一声,吩咐士兵让开了大门。

沈老夫人进了院子,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奔内院正房。

“纪氏,老夫人驾临,还不速速出来跪迎?”

周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揪住胳膊,从床上拖下来扔到了地上。

膝盖撞上地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纪氏,老身问你,丽姝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教你把人害成那般模样?”

周燃有些懵:“七小姐,她怎么了?”

“还敢装傻!”沈老夫人怒不可遏,痛心道,“平常老身就是太过宽和了,以致纵得你无法无天。今日老身就要你知道,什么是规矩礼数,什么是上下尊卑!”

“来人,请家法!”

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拿起短鞭,缓缓走到周燃身边,阴沉道:“大少夫人,得罪了。”

她举鞭欲挥,周燃却大喝一声:“等等!”

“祖母,便是外头给犯人判刑,也总有个审理的过程。落到孙媳头上,却无缘无故的请家法,如何能让人服气?”

周燃跪得笔直,神态光明磊落,振振有词,仿佛道理全站在他这边似的。

沈老夫人顿时气笑了。她缓缓落座,不似方才那般气势汹汹,却显得更加威严势重:“好,你要缘故,老身便给你一个缘故。”

陈嬷嬷放下短鞭,躬身陈述:“昨日送行宴,沈七小姐随大少爷和大少夫人逛凝辉堂,回来后人就不好了。开始以为是感染了风寒,请了大夫却说是受惊了,开了三剂安神汤,白天晚上地灌下去,却不见好,反倒越来越严重。到现在人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醒来两次亦是神志不清地说胡话:什么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还让大少爷做主。”

“敢问大少夫人,您是否故意摔倒在地,然后陷害沈七小姐推了您,向大少爷告状?”

周燃挺直的腰身略弯了些,心虚道:“……是。”

沈老夫人冷笑:“那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老身当年真是鬼迷心窍,才放任震哥儿将你娶回侯府!”

陈嬷嬷又举鞭欲打,周燃再度阻拦:“等等。”

周燃心里怪不服气的,他是陷害了沈丽姝没错,可他当场就承认了呀,谁也没把她怎么着。她自己胆子小经不住吓,回去病倒了,又能怪得了谁?更何况沈丽姝还骂他了,骂得那么难听,他还不能小小地报复一下?

反正他不想挨这顿打,太憋屈了。

周燃脑筋飞快转动,坏水咕噜咕噜往上冒。司徒震,是你先拔我吴家暗桩的,就别怪我往你身上泼脏水了。

“祖母,您有所不知,沈七小姐的病与孙媳无关,其实是夫君拿刀吓出来的。”

“你胡说八道!”沈老夫人不假思索,呵斥道,“无缘无故的,震哥儿拿刀吓她做什么?”

“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不过个中曲折与沈七小姐清誉有关,还请祖母禀退左右,让孙媳一一道来。”

沈老夫人有些迟疑。当日丽姝突然提出想逛凝辉堂,还要求震哥儿夫妇陪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素来疼爱纵容丽姝之心还是让她促成了这件事。可丽姝究竟想做什么?凝辉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得知。若是旁的院子,她问问下人便成了,可凝辉堂守卫森严,她的手根本伸不进去,也就无从知晓了。

如今只不过凭着丽姝胡言时透露的一二来兴师问罪,可若能得知全貌,岂不更好?

惩罚纪氏,倒也不急。她又不是蠢蛋,自不会被纪氏的花言巧语迷惑,让她躲了过去。

思及此,她吩咐众人退到院子等候,只留下心腹陈嬷嬷在场:“你且说说。”

周燃将沈丽姝那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复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至此孙媳方知,原来沈七小姐千里迢迢上门做客,竟是为了与夫君议亲。”

沈老夫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心虚,她同时也有些怨怪沈丽姝,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论调,不知天高地厚,在人前大放厥词,表面乖巧懂事,背地里却是个又蠢又不安分的。

“儿女议亲,长辈帮忙多相看几家有甚稀奇的?然后呢?”

“然后夫君便生气了,他的性子您也知道,最霸道不过,有人指着鼻子骂他娶错了人,他岂能善罢甘休?当即要求左右将沈七小姐送回福安堂。沈七小姐气性也高,就是不肯走,还拿祖母您和沈家威胁夫君,夫君一怒之下便拔了刀。”

沈老夫人心中一紧,蓦地站起身,高声重复:“她拿老身和沈家威胁震哥儿?”

周燃点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

沈老夫人着实恼了,心中暗骂。这扶不起的东西,当真蠢到了极点,震哥儿本就与侯府不亲,她还来搅和一番,是生怕百年之后永安侯府不会没落败亡吗?

她也没了为沈丽姝做主的心思,只草草问道:“那你又为何故意摔倒陷害她?”

周燃扯起嘴角,强笑道:“那孙媳不是想着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么?就上去劝阻。沈七小姐正在气头上,与孙媳拉拉扯扯的,孙媳不慎摔倒,就故意向夫君告状。夫君也回过了神,借着此事收敛了脾气,转移了话题,派人将沈七小姐送回了福安堂。”

沈老夫人根本不信,冷笑问道:“那为什么丽姝梦魇中喃喃念叨的是你,而不是震哥儿呢?”

周燃低下头,不吭声了。他也知道这番说辞漏洞极多,但若实话实说,沈老夫人那偏得没边儿的心也不会真正为他主持公道。

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计较了。

“总而言之,你故意摔倒,诬陷丽姝推了你,是也不是?”

“……是。”周燃不情不愿,申诉道,“但她病倒了,真不能怨我!”

“好,就算与你无关。”沈老夫人今天兴师动众地来,绝不能一败涂地地回。若纪氏真的什么罪都没有,她岂不成了满府的笑话?真如此,她以后治理侯府的威信何在?更何况纪氏的招供明显有水分,她只是懒得再往下查了而已。

“诬陷丽姝一事,你有错,亦该罚。”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外走:“去院子里跪着吧,不到日落,不许起身。”

周燃垂头丧气地应道:“孙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