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亮了，宫里来的圣旨惊动了纪府所有人。纪弘逸领着全家在府门外叩头，恭迎天使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郎中纪弘逸之女纪黛鸯端庄贤淑、品貌出众，特赐婚于忠武左将军司徒震为妻，着两家于正月十五完婚。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弘逸起身，眼神暗示赵夫人打赏银两。
赵夫人把鼓鼓囊囊的灰色钱袋塞过去，犹不甘心：“天使，圣上真的要给纪黛鸯赐婚？该不会搞错了吧？”
“大胆！”纪弘逸当即高声打断，连忙跟老太监赔礼，“天使，她一介无知妇人，您恕罪。”
老太监哼了一声，警告道：“说奴才们搞错了，那没什么，可圣上是不会错的，夫人慎言。”
纪弘逸又狠狠瞪了赵夫人一眼。赵夫人悻悻低头，又塞过去一袋银子，福礼道：“妾无心之失，望天使不要计较。”
老太监掂了掂银子的份量，没再揪着不放，毕竟是大年初一，不想找人晦气。
“这是新年启玺开笔的第一道圣旨，是天大的荣耀，若非司徒将军亲自求到圣上跟前，一辈子也轮不到尔等头上。”老太监右胳膊夹着拂尘，双手握于腹前，倨傲道，“故而临行前，圣上特地交待，让老奴看纪五姑娘一眼，瞅瞅究竟是什么模样将司徒将军迷了个神魂颠倒，铁了心要娶她为妻？”
“纪五姑娘何在？”
人群中扶出来一个身着柳黄衣裙，头戴白纱帷帽的姑娘。
“民女纪黛鸯，见过天使。”
老太监双眼眯起：“缘何戴着帷帽，这让咱家如何交差？”
“天使恕罪，民女容貌有损，恐失礼于人前，故而遮面。”
“哦？姑娘还有十几天就要大婚，容貌有损，这怎么跟司徒将军交待？”
吴嬷嬷表情尴尬，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这损伤正与司徒将军有关。”
老太监顿时起了兴致：“司徒将军做了什么？让咱家看看。若真欺负了你，咱家跟圣上告状去，定叫司徒将军向你赔罪。”
只见姑娘微微侧脸，撩起白纱一角，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个青色牙印！
只一眼，姑娘就放下了白纱，低头的模样看上去都快哭了。
“这、这……”老太监目瞪口呆，“这司徒将军，未免也太孟浪了些。”
吴嬷嬷叹气，低声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姑娘也没办法啊。”
老太监一肚子八卦，心道和万岁爷有说头了：“行吧，那咱家就回宫了。姑娘多多保重，尽量在大婚之前养好伤，免得闹出笑话。”
纪府众人行礼：“恭送天使。”
“黛鸯，这是圣上赐予你的荣耀。”纪弘逸将圣旨递给纪黛鸯，嘱咐道，“成婚当日，你得双手捧着圣旨嫁出纪府，踏进永安侯府的大门，须得好好保存。”
“是。”纪黛鸯双手接过圣旨，福礼道，“女儿铭记于心。”
回藕香院的路上，吴嬷嬷后怕地絮叨：“幸好有这牙印，否则那老太监在宫中侍奉大半辈子，说不定真能看出点什么。这司徒将军的性子真是难以揣摩，谁能想到他竟然直接求到了皇上跟前，又有谁能想到他竟然生生咬了您一口。”
纪黛鸯握着圣旨怔怔出神，自言自语：“他说会娶我为妻，竟然真的做到了……”
吴嬷嬷没听清，问道：“主子您说什么？”
纪黛鸯回神，不甚在意地说：“嬷嬷过分忧虑了，即使没有牙印，多扑点脂粉乔装一下也可以，毕竟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又有几个人还记得？”
话虽如此，可是主子越长大，容貌就和先皇后越神似，吴嬷嬷难免忧心忡忡。
她忍不住道：“主子，您真的要嫁给司徒震？”
纪黛鸯皱眉，冷瞥她一眼：“这话你问了多少遍了？圣旨已下，难道还有反悔的余地？”
“可是……”吴嬷嬷皱起老脸，低声嘀咕，“洞房花烛之时，您的身份必定保不住。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您的处境是好是坏全凭司徒震的心情，和在纪府有什么区别？司徒震的性子，如今他尚且喜欢您，都能在您脸上生生咬出一个牙印，若他不喜欢您了呢，岂不是要咬断您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