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错上加错
秦天听得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妈你脑子瓦特啦！拿我妹妹尸骨去做巫傀！”
李樱桃眉心一跳，猛地拍了他一巴掌，沉声说：“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秦天一脸震惊地道：“我实话实说好不啦。”
李樱桃板着脸，低声呵斥：“真该让你也体会一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这样就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秦昭急忙冲儿子眨眼，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讨人嫌。
李樱桃神色复杂地看向楼氏，动了动嘴角，却没说什么——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李王妃，在那场血祭后，她明知女儿身体里住着个怪物，却还是孤注一掷，为她夺下那一线生机。
“真好。”卫长风冷不丁地开口，引得秦家父子对他怒目相向。
李樱桃侧头瞥了卫长风一眼，淡淡说道：“确实比你那俩对爹妈强多了。”
说罢，她语气一顿，狠狠瞪向秦昭：“但凡你对这个家上点心，能发生这种事情吗？”
秦昭此刻也是悔不当初，虚弱地辩解道：“谁能想到……况且萱儿出事后，我心里也难受……是，我忽略了玉琴的感受，都是我的错，我认。”
楼玉琴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仿佛要把这些年受到的苦楚全部发泄出来。秦昭轻拍着妻子的背，眼里也蓄满了泪水。秦天悄悄别过头，抹掉眼角的泪花。
待楼玉琴的哭声弱些，李樱桃掏出一条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楼玉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姑姐，我的萱儿没害过人，求你放了她吧……”
“别胡闹。”秦昭使巧劲掰开她的手指，皱紧眉头道，“我看了那娃娃，根本不是咱们萱儿，你被人骗了。”
“是萱儿！”楼玉琴急赤白脸道，“你相信我，她就是萱儿！我跟你说，先前是咱家萱儿托梦给我，我才知道四妹要害天儿……她想用天儿把婷婷换回来！”
“换婷婷？”秦昭摸了摸后脑勺，“什么时候的事？婷婷真的已经……”
“昨天晚上，你们父子俩都不在家。”楼玉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烦，但凡我多说句话，你们便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甩门而去。”
“哪有不耐烦，是你自己太敏感。”秦昭无奈地说，“我同你讲话你总是抢白，我又能怎么办，不是我说你……”
李樱桃听得忍不住“嘶”了一声，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赏他一个大脖搂子。
卫长风使劲儿咳嗽两声，冷冰冰的提醒道：“说正事。”
秦昭讪讪地将话题重新扯回：“玉琴，那巫师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楼玉琴一愣，沉默了半晌，摇头道：“我记不清了。”
她那时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楼秀琴带入一间烟雾缭绕的屋子……她只记得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还有一抹心旷神怡的花香，再之后，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现在回忆起来，她连那巫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当时的她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人家说什么她都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点磕巴。
忆到这里，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楼玉琴慌忙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毛骨悚然，越琢磨越不寒而栗。
秦昭一直盯妻子脸部的表情，见她嘴唇发抖，不禁暗叹了一声。
他决定诈一诈她。
“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出来。”秦昭死死箍住妻子的双臂，低声说，“萱儿不能白死。”
楼玉琴猛地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仰头看他：“你说什么？”
秦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个“四”字。
“我先前只是怀疑，萱儿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得了败血症。”
楼玉琴瞪着眼睛问：“你怀疑她……”
秦昭沉默着点点头。
“她是你一手带大的，我没有证据，不好说什么。”秦昭抿了抿嘴，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只是这根刺儿扎在心里，时不时的疼。我实在没法继续给她好脸色，只能躲出去，没想到却给了她伤害你的机会……”
楼玉琴听得满腔惊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瘫软在丈夫怀中，昏死了过去。
杨瑾突然擡手打出一束青光，张口“咦”了一声，对李樱桃说：“是蛊王的气息。”
李樱桃上前几步，掐住楼玉琴的下巴，放出一缕漆黑的煞气。
秦昭眼睁睁看着煞气从妻子嘴角钻进，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李樱桃面色凝重，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阴郁气息：“还真是蛊王的影子，藏得挺深，我之前都没有察觉到……”
话说半截，她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瞥向杨瑾：“你把它消化了？”
杨瑾“嗯”了一声，轻声道：“不算完全消化，有些不良反应。”
李樱桃若有所思地呆愣片刻，擡手将她的煞气从楼玉琴的天灵盖上吸出：“没关系，多练练，熟能生巧，习惯就好。”
杨瑾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你以为我是你么？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习惯。”
李樱桃随手一抛，将被煞气缠绕的虫影扔进他的掌心。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李樱桃转过身，哄小狗似的轰他，“赶紧的，时间就是生命。”
杨瑾哼了一声，将虫影攥进掌心，转头对秦天说：“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秦天马上说：“我带你去丹房，那里既安静也安全。”
杨瑾点点头，与他离开房间，往楼后的丹堂走去。
李樱桃对卫长风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也跟去看着点，别让人家在咱眼皮底下截胡。”
卫长风满脸不情愿地说：“知道啦。”
他转过身，慢腾腾地跟了上去。
直到他背影消失，秦昭才将目光移到李樱桃脸上，不解地问：“你怎么看上他啦？”
李樱桃微微一笑：“缘分呗。”
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秦昭对面：“你就别管我的闲事了，先说说你知道什么。”
她话锋一转：“既然你早就怀疑楼秀琴，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别和我说没有证据，这话只能蒙你媳妇。”
秦昭凛然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楼秀琴身上有个非常可怕的东西，我若敢贸然行动，一家老小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樱桃在心里骂了句“怂货”，蹙眉问：“为什么不联系我？”
秦昭苦笑道：“我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你别打，我说实话，我是怕你揍我。”
李樱桃放下手，神情颇为严肃：“你最好不要骗我。”
秦昭叹了口气，斟酌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是生了私心……”
李樱桃皱起眉头。
“我想变得更强，所以很想要楼秀琴身上的那个东西为我所用。”他闭着眼，痛苦地说，“但是我失败了，并且输得彻底，没有一丁点翻盘的机会。这是我的错，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李樱桃听得云里雾里，愕然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昭垂下头，恹恹地道：“我知道。有些事我不愿意再提，但我不能对你撒谎。”
李樱桃咬牙低吼道：“看着我，你是疯了吗？”
秦昭擡起头，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疯了，当然是疯了，不疯能干出那种不自量力的事么。”
李樱桃气得擡手就是一巴掌。
秦昭没敢躲，闭着眼等待巴掌落在他脸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