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下马威
李樱桃带着大米坐上她的紫色莲台，瞬间移动到位于办公大楼地下九层的修复三科。
俩人刚从黑莲中出来，就被一蓬湛青色火焰迎面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樱桃擡手一弹，一道阴寒的煞风卷着稀薄的水汽覆盖上火焰，转瞬间化作一地幽蓝的冰碴。与此同时，一只火鸦凭空出现，扑棱着橙色的火羽朝李樱桃面门抓来。
大米“喵嗷”一声，一双白皙的手掌变成胖乎乎的猫爪，几乎在瞬间将火鸦攥入掌中。而下一刻，一股强横阴火拔地腾起，幽蓝的焰苗瞬间高蹿到天花板上，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见的活物。
李樱桃眸光一寒，当即祭出天地乾坤图，封闭走廊，霎时间，黑漆漆的廊道内电闪雷鸣，散发着幽幽光晕的雨点瓢泼而下，很快熄灭了来势汹汹的阴火。
“愣着干，干活呀！”大米振臂一呼，陆续赶来的外勤内勤们一窝蜂似的冲进档案室，抢救尚未焚毁的重要资料。
李樱桃侧头瞄了眼大米，见他正无聊地给火鸦拔毛，不禁噗嗤笑了声：“你让人家去干活，你在这儿偷懒。”
大米猫眼一瞪，两只爪子却没停：“我也在干活，比他们累多了。”
在大米不懈的努力下，邪恶的火鸦很快变成了秃毛鸡，半死不活地瘫在他爪子里，发出“嘎嘎”的惨叫。
李樱桃实在看不下去，从他手里夺下秃毛……火鸦，随手塞进装保温杯的塑料袋里。
大米手腕一抖，变回人手，嘟囔道：“这么小一只，还不够猫爷我打牙祭。”
火鸦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爪子一伸，做挺尸状。
李樱桃正要说他两句，突然听到档案室里传出一声惨叫，立刻把火鸦塞给大米，小跑着冲了进去。
大米紧随其后，还不忘打量着过火后的狼藉，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不对劲啊……”
此刻的档案室里一片焦黑，刻着防火符文的档案柜却纹丝未动，只隐隐有些焦糊的气味儿传出……有档案科的内勤打开柜子，发现里面的文档资料全都被付之一炬。
正在这时，修复三科的副科长，返聘回来的老专家楚好女姗姗而来。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上去也就七十来岁，个子不高，穿着一件宽大的茶服，蹬着双千层底布鞋，佝偻着身子，拄着阴沉木的拐杖，缓慢而端庄地从楼梯走下来。几个年轻内勤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楚好女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迈着蹒跚的步履朝李樱桃走来。
“李顾问，罗科长电话打不通。”另一位稍显年轻的副科长举着手机挤到李樱桃身边。
李樱桃一侧身，正好瞧见楚好女，头皮都要炸开了，想要赶紧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她脚底抹油，老太太就以极快的速度拜倒在她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古礼：“民女楚氏，见过郡主娘娘。”
李樱桃一脸囧色，赶紧将老人搀扶起来，假装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淡淡地说：“都什么年月了，那些老黄历，该扔就扔。”
“啊，您说什么？”老太太活了一百多岁，耳朵背，反应也慢。
“我说，你怎么来了？”李樱桃声音一大，又开始咳嗽。
“咽炎，得多喝点水，回头我给您开个方子，要好生将养才是。”
李樱桃苦笑着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把一旁的大米乐得前仰后合。
刚刚跟李樱桃说话的副科长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楚好女便从随身携带的蜀绣挎包里取出一枚古旧的钥匙，指挥着几个年轻实习生，挪开最右边的一个装满翡翠摆件的柜子，露出后面的暗门。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打开暗门，一股难以言喻的的恶臭飘了出来，跟在楚好女身后的副科长吓得尖叫一声，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李樱桃上前扒拉开俩人，就看到暗门里有个干瘦的男人，被插在了一副骨头架子上。那男人睁着眼，脸上没有丝毫痛楚，嘴角还挂着一抹安详的微笑。
“罗科长，是罗科长！”
身后的人群纷纷惊叫起来。
大米挤进去，走到那男人跟前，伸手摸了摸，转头李樱桃说：“死透了。”
李樱桃回身招手，请几个胆子大的外勤进来帮忙。
几个外勤小心翼翼地将罗科长的尸体从骨架上擡下，突然听到“咔嚓”脆响，罗科长的肉身刹那间被分成八大块，落在地上，溅了外勤们一身绿油油的臭血。
突发的意外令档案室的内勤们集体炸窝，想都不想地往外冲，差点酿成踩踏惨剧，还是李樱桃及时出手将人定住，才避免了一场无效的减员。
楚好女慢吞吞地走进来，在仔细观察了罗科长的尸体后，叹了口气：“是人牲。”
李樱桃扭头看向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楚好女慢悠悠地说：“小罗是个很执拗的人。他在工作上执拗，是精益求精，在感情上执拗，就是自寻死路。”
李樱桃讶然地问：“他还有情感问题？他不是结婚了吗？还是俩孩子的爹！”
楚好女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回道：“他心里有个很重要的女人，但不是他的妻子。”
李樱桃再次震惊道：“就是说他精神出轨，是作风问题，不内部调查一下？”
楚好女：“……”
她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冻住，一道看不见的黑烟透过她的皮肤，渗进她的肺腑。老太太捂住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李樱桃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把她送出去，平放在地上，又掏出两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过了半晌，楚好女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李樱桃打了个响指，让定住的人恢复了意识。
“电力恢复了吗？”她急切地问。
有个梳马尾的姑娘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进来，说：“刚刚恢复。”
李樱桃呼吸不自然地停了片刻，继续说：“带她去医院，找个太阳充足的地方晒一晒。”
那马尾女孩应了一声，招呼上另外几个姑娘，背着老太太往楼上跑去。
李樱桃狠狠咬住打颤的嘴唇，起身对剩下的人道：“内勤有秩序离开，呼叫三组外勤下来……清场。”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暗门之后。
大米还蹲在人头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嘴里发出一连串怪笑。
李樱桃拍了拍他肩膀，手指微微发颤：“有发现吗？”
大米感觉她声音颤抖，回过头，就见她脸色变得煞白：“你又怎么啦？”
“被恶祭恶心得，想吐。”李樱桃指着前方的白骨，自嘲地说，“当年襁褓中的朱青阳也是被插在那上头，献祭给了古神……”
大米一听就皱起眉头，二话不说地将她推到满是糊味儿的走廊上。
“我现在就想扒了齐佳图呼的皮。”大米恨恨地说，“那厮就是故意恶心你！”
“他也就剩这点伎俩了。”李樱桃咬着牙，低声问，“那只火鸦还活着吗？”
“活着呢。”大米拍了拍裤兜，“你别操心那玩意儿了，我来处理。”
李樱桃“嗯”了一声。
大米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刚才发现什么了？”
李樱桃脑袋晕乎乎的，直接问：“发现什么？”
“姓罗的舌头被割了。”大米嘴角一挑，“是黄鸣曙的手艺，我见过很多次，确定是他。”
“黄鸣曙？”李樱桃眼前浮现出一张蟑螂脸。
“难得他跑出来干脏活，恐怕是洛雪莹按捺不住了。”大米补充道。
“洛雪莹？”李樱桃一怔，立刻问，“黄鸣曙不是齐佳图呼的人吗？”
大米耸耸肩，满脸嫌弃地说：“他就一舔狗，只对洛雪莹忠诚。你说会不会因为洛雪莹察觉到齐佳图呼的心不在她身上，憋不住因爱生恨了？”
“少看点闲书吧，把别自己也整成恋爱脑了。”李樱桃突然朝楼梯口招了招手，“正好三组过来，你去跟他们交代一下，我先上去。”
“好。”大米转身离开，将里面的情况通报给三组外勤。
李樱桃慢腾腾地爬着楼梯，到了负四层时，与急吼吼下来的杨瑾迎面撞上。
“听说罗科长也死啦？”杨瑾刚问一句，煞白的脸上突然变得潮红，他轻轻摇晃几下，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李樱桃急忙伸手扶住他，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台阶坐下：“死了，是自愿献祭。”
杨瑾急喘两声，眼前发黑，半晌没能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