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柿子要捡软的捏
大米失眠了。
貍花猫半夜惊醒，扭动着肉墩墩的身体，从李樱桃怀里爬了出去。
李樱桃掀开一只眼皮，打了个哈欠，翻过身继续补觉。
这个回笼觉她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半，洗漱过后，她打开窗户，嗅到一股海鲜特有的腥味儿。
李樱桃快步掀开厨房的帘子，就见大米正将包好的鲅鱼饺子下锅：“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米回头微微一笑：“你不吃？”
“吃。”李樱桃走进厨房，倒了两碟腊八醋，又看向一旁的蒸笼，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海鲜全家福，还有瑶柱茄子……你莫不是被夺舍啦？”
“瞧你说的，我就不能勤快一回。”大米拿勺子搅了搅锅沿，让饺子飘起来，“先把全家福端过去。差点忘了问你，杨瑾还没起呢？”
“没呢，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樱桃说罢，端着全家福回到北屋，然后拿了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放到客房的窗沿上。
十分钟后，大米端着饺子盘从厨房走出，让李樱桃去叫杨瑾起来吃饭。
李樱桃敲了敲客房的门，杨瑾没有吱声。
大米跑过来，推门就进：“睡得这么死吗？”
杨瑾还保持着昨晚被大米扛进来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米侧头看了眼李樱桃，就见她神情凝重，擡手打过一束乌光。
几乎同时，杨瑾倏地睁开眼睛，瞳孔像血一样红，他捏住乌光，反手扔了回去。大米一把接下乌光，变回小猫咪的样子，扯着嗓子“喵嗷”一声，蹦起来三尺来高，仿佛一枚重型炮弹，直直撞向杨瑾肚子。
杨瑾被十五六斤的胖墩儿直接怼在肚子上，酸水都要呕出来，忍不住惨叫一声。大米乐不可支，继续发动喵喵攻击，先是一套连环爪，紧接着又是两记鸳鸯腿，最后高高跃起，蹦到他脑瓜顶上，来了个泰山压顶。
李樱桃掏出手机录像，一边录，一边笑，开心的不得了。
杨瑾被肥猫折腾了一通，脑子终于清醒过来，瞳孔也变回了正常的琥珀色。
他一把揪住大米后颈，抱在怀里，对李樱桃说：“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好像回到了民国时期。”
李樱桃笑容一顿，把手机塞进兜里：“说说看。”
杨瑾干咳着说：“我梦见了一个和大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梦到我了？”大米猫毛都炸了起来，挣扎着从他怀里蹦出，变回人形。
杨瑾点点头，眼神有点抑郁。
大米倏地躲在李樱桃身后，探出脑袋说：“我只喜欢我家铲屎的，你死心吧。”
杨瑾一脸无语：“你有病啊！我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这只肥猫！”
大米耷拉下脸，露出精瘦的胳膊：“嘿我这暴脾气，今儿个不削你一顿，我就不是你猫爷爷！”
李樱桃挡在一猫一蛇中间，劝和道：“说说嘴得了，一大早水米都没打牙，不如先填饱肚子，从长再议。”
她说罢，冲杨瑾使了个眼色：“你也是，他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非要争一句嘴！赶紧起来，大米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儿，做了顿海鲜大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杨瑾闻言，没再说什么，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慢慢从床上爬下。
大米贴着李樱桃的脸，拢住她的腰，撒娇道：“我这么可爱，他居然说我有毛病，他是不是瞎……诶你还别说，蛇都是近视眼，一群睁眼瞎。”
杨瑾瞥了眼撒娇的大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梦中所见的卫探长与眼前的二货肥猫是否真是同一灵魂……
……
心不在焉地吃完大米精心准备的海鲜大餐，杨瑾三人同时收到部里的通知短信，大米约了辆出租，与李樱桃和杨瑾一起回单位开会。
半路上，李樱桃几次提起天地乾坤图，但每次开口之后，都被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断。
李樱桃干脆闭嘴，挖苦道：“你业务还挺忙。”
大米笑嘻嘻地说：“没准儿今年的年终奖要来个大的？”
“想什么美事呢。”杨瑾挂断电话，让司机改道，去院部那边的东北角门。
李樱桃一听位置，当时就蹙起眉头，小声问：“出事了？”
杨瑾“嗯”了一声，低头在手机上写下一行小字：【看守罗维的外勤丁郃出事了。】
李樱桃的眸子瞬间冷凝，也用手机回道：【还活着吗？】
杨瑾回：【暂时活着，只剩一口气，情况不乐观。】
李樱桃轻叹一声，打字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杨瑾也跟着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不多时，车子停在医院墙角，三人下车，急匆匆往门里走去。
李樱桃率先开口：“我早就想问你，咱单位的外勤上岗前都不培训的吗？”
杨瑾苦笑一声：“当然培训……不过这培训也就是走个过程，教不了什么干货。”
大米一旁插嘴道：“也没什么干货可教。”
杨瑾斜了他一眼，点头道：“话虽难听，但确实如此。有本事的谁愿意教学，都出去挣大钱了，你就拿徽东集团的风水顾问来说，人家一个月的顾问费能顶我一年的工资……”
“真的假的？”李樱桃震惊道，“就许世昌那半吊子？”
“你以为呢。许世昌人品不行，业务水平却在外勤里拔尖儿。”杨瑾唉声叹气，“但凡能出去单干的，谁会在乎单位给的三瓜俩枣。”
李樱桃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小丁的事儿，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杨瑾轻声道：“还能怎么处理，发一笔抚恤金呗。”
大米突然嗤笑一声。
杨瑾回头看他，大米却不搭理，快步拉住李樱桃的手，穿墙进入特护病区。杨瑾也跟了过去，在找到丁郃病房后，推门走了进去。
重伤的外勤正处于回光返照阶段，他努力睁开眼，吃力地划拨着氧气罩的管子。
杨瑾来到他床头，俯身问：“丁郃，你还认识我吗？”
丁郃眨眨眼，表示认识。
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李樱桃见状，拍了拍杨瑾的胳膊：“你试着治愈他。”
杨瑾擡起手，指尖冒出一簇生机勃勃的青光。
丁郃感觉喉咙一凉，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激动地说：“主任，虫子……进去了……”
杨瑾忙问：“什么虫子？你慢慢说，别着急。”
丁郃喉咙里发出“咴儿咴儿”的声音，仿佛有异物堵塞，杨瑾低下头才听清楚，他在说：“虫子，面具，钻进去了……”
杨瑾将这些词串起来，快速地说：“有个戴虫子面具的人钻进了罗维的看守病房？”
丁郃摇晃着脑袋，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脸色青得发紫。
李樱桃觉着不对劲，扒拉开杨瑾说：“我来看看。”
她把手覆在丁郃脸上，只一刻，眉头就拧出来个疙瘩：“是虫瘿，已经扩散了，叫人进来收拾一下，准备后事吧。”
杨瑾闻言，身体一抖，指尖青光倏然熄灭。
丁郃这会儿有了些许力气，磕磕巴巴地说：“有人送快递，署名罗晓意……是罗维女儿……里面放着面具，晚上，跑出好多虫子……”
他气若游丝地倒着气儿，断断续续地说：“是苏雪救我，她……”
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杨瑾的手指，说出此生的最后一句话：“那家人……可疑，在苦……”
话音未落，声音骤停，丁郃瞳孔扩散，已然没了气息。
李樱桃当机立断，擡手封住他的七窍，使他的魂魄停留在体内。
“我还能帮他再续一个小时。”李樱桃扭头问，“苏雪是谁，还活着吗？”
杨瑾愣愣地说：“昨天就他一个人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