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黑心小作坊
时间倒转回两个小时前。
杨瑾和大米从旋梯下来，绕过密集的棺材和骨灰坛，来到玲珑骨塔前。
杨瑾比较谨慎，没敢让大米学李樱桃那样暴力破拆，而是在玲珑塔前绕了三圈，寻到塔尖右侧的一根毫不起眼的细针。他伸手轻轻拨动，就看到东北角开了一扇暗门。
大米跟着他走进暗门，发现脚下又是深不见底的旋梯。
他沿着旋梯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低喝道：“别走了，是悬魂梯。”
杨瑾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哪种悬魂梯？”
大米沉吟片刻，勾了勾拇指，变成一只大猫：“你上来。”
杨瑾没废话，坐到猫背上，嘱咐道：“小心点。”
大米不耐烦地“喵”了声：“不用你废话。”
说罢，他纵身一跃，不断下坠。
杨瑾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不一会儿，就停到了最底层的一扇石门前。
石门上方，刻着一串似曾相识的符文。
大米倏地变回人形，冷哼一声：“这地方也是齐佳图呼的地盘。”
杨瑾眉头一紧，犹豫着问：“那咱们还进去吗？”
大米瞅了他一眼，扬起下巴：“进去。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
他说着，拿出技术科的执法记录仪别在衣襟上：“你也打开，回去给外勤们上一节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TM的叫惊喜！”
杨瑾紧张地召出青竹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诶，你说这门后会藏着什么怪物？会不会是生化危机现场……”
他话音未落，大米已破开石门，走了进去。
打开强光手电，两人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杨瑾很难用语言形容这间密室的制式，你说它是实验室吧，里面矗立着大小不一的青铜鼎，你说它是炼丹房，又有好多现代实验室才有的高科技设备，还通着电！
昏暗的空间内，时不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杨瑾用手电筒一照，就发现天花板上吊着几十只笼子，还都用黑布蒙着。
大米警觉地环视一圈，低声说：“好凶的气息！你自己小心，我顾不上你。”
杨瑾点点头，走向离他最近的试验台：“既然是实验室，应该会有实验手册之类的东西，都打包带回去。”
大米应了一声，灵巧地穿梭在试验台与青铜鼎之间，不多时就找到散落在地上的废纸，上面还描绘着血琉璃和一些祭品的炼制细节。
大米将这些废纸扒拉到一处，吹了口气，飘到杨瑾眼前。
“这是什么？”杨瑾眯着眼，仔细辨认上面的铭文，“时间偏爱，永生不朽？”
“谁知道是什么糟心玩意儿。”大米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能拿就拿，拿不走拍照留证。”
杨瑾盯着纸片看了一会儿，眼前突然闪现出许多破碎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就像万花筒中的碎片，看得见，却抓不到……他非常努力地想将这些碎片集中在一起，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移动。
大米也感觉身后有东西在动，他沉默一秒后，突然掀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试验台……
一只如钩子般的怪爪被试验台砸中，很快便潜回土层。
杨瑾赶忙过来，并没发觉脚下多出一只骨爪，正要袭击他的脚踝。直到来到大米跟前，他才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凉意，大米突然变回貍花猫的本相，跳到杨瑾肩头，甩了甩有些掉毛的尾巴。
“搁这玩儿灵异版的生化危机呢。”肥猫非常不屑地呸了一声。
杨瑾重新打开强光手电，就见角落里放着一口水晶棺材，他近前一瞧，吓得倒退两步，惊叫道：“妖怪！”
大米探出猫头，瞧见棺材里躺着个蜘蛛脸的女人，身着一件红色连衣裙，赤着双脚，跟个洋娃娃似的。
“这玩意儿叫半蛛魔女。”大米面无表情地说，“东南亚过来的嫁接品种。”
杨瑾好奇地多瞧了两眼，忽见那女人睁开圆溜溜的蜘蛛眼，朝他抛了个媚眼。
杨瑾后颈一阵痉挛，不禁问道：“它怎么会狐族的魅惑术？”
大米被他问得一怔，慢条斯理地说：“杂交的吧。先别管它了，咱们被包围……完蛋，太多了，杀不过来！”
杨瑾扣了把雷符在掌心里：“要不要把它们引到一处，一波轰死？”
大米迟疑片刻，当机立断地喝道：“跑，别回头。”
杨瑾一边往前跑，一边问：“后面是什么？”
大米不耐烦地甩着尾巴，怒吼道：“你上辈子绝对是只猫，好奇心太重了！完了，前面没路，只有上面的通风口能走……”
杨瑾下意识擡头往上看，又是一阵白毛冷汗——嶙峋的石顶上，满是黑色的眼睛，有些还在抖动，落下一些白色的细屑。
杨瑾吓得头皮都麻了，赶紧垂下眼帘，问大米：“不如炸开一条血路？”
大米“嘘”了一声，擡起猫爪子，对他做了一个准备战斗的手势。
与此同时，四周发出铁链撞击的声音，杨瑾余光一瞥，竟看到不少人面虫身或虫面人身的怪物朝他们扑来。
“大概是把你我当成下酒菜了。”大米沉声一笑，“多新鲜的血肉，大补。”
杨瑾咬住后槽牙，就要抛出手中雷符。
正在此时，大米忽地变大，厉声喝道：“滚喵！”
杨瑾被他如黄吕大钟般的声波冲得五脏六腑移位，一口血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了不是。
大米趁此机会，一面抓着他朝头顶上最大的眼睛飞去，一面丢下三张噬魂符，砸向怪物堆里。
杨瑾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很快就被一股神秘力量牵扯，失去了意识。
……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李樱桃皱起眉头，看向大米，“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黑莲。”大米耸了耸，“他当时那德行我看着都害怕，只好召出黑莲冲了出来。我觉着吧，他大概跟这地方犯冲……”
李樱桃擡手揪住大米的耳朵：“你给我好好说话。”
“还不是齐佳图呼弄得乱七八糟的阵法！他应该是不知不觉中了招。”大米轻描淡写地说，“刚才那个净化阵帅吧，我做的。”
“帅呆了。”李樱桃揉了揉他的脸颊，“我们大米最厉害了。”
大米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自豪地说：“那当然，我们猫就是牛掰，不像某条蠢蛇，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李樱桃马上咳了一声，低声呵斥道：“不许捧一踩一啊。”
大米哼了一声，问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李樱桃毫不犹豫地说：“坏的。”
大米表情转向严肃：“暗帝国的冰山一角。坏消息是，那些东西连噬魂都不怕，根本杀不死。”
李樱桃笑了笑，轻松地道，“无所谓，噬魂杀不死，就换三昧真火，三昧真火还不行，就天雷地火，总有一款适合它们的。”
“打扰一下。”杨瑾插嘴道，“你俩是不是忘了，噬魂符是违禁品。”
李樱桃和大米双双扭头看向他，仿佛再看一个大傻子。
“好吧。”杨瑾摸了摸鼻子，“当我没说。”
李樱桃顿了顿，又问：“那好事呢？”
大米瞅了一眼杨瑾，带着点小得意说：“我看见天地乾坤图了。”
杨瑾大吃一惊，忙问：“在哪儿？”
大米指了指地下：“眼睛里。”
杨瑾短暂地安静了五秒钟后，暴怒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就是拼了命也……”
“你就是拼了命，也拿不回来。”大米不悦地打断他，用更大的嗓门回敬道，“真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这样的，十条命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跟猫爷在这儿逼逼赖赖，德行。”
“大米。”李樱桃听他越说越过分，赶忙插了一句，“少说两句。”
大米满脸不高兴，露出一对尖牙，冲着杨瑾“哈”了一声。
杨瑾一个激灵，心虚地垂下头，眼前却不由浮现出幻境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气质完全不同，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李樱桃见杨瑾眼神空洞，心下一沉，走到他跟前说：“你先上去休息会儿，我和大米下去，争取把天地乾坤图给你带出来。”
杨瑾木呆呆的，耳朵里又响起嗡鸣，同时，他的后脑也开始隐隐作痛，李樱桃的话他几本没听，只随口敷衍了几声。
李樱桃见他脸色不好，立刻将一束紫光打入他眉心。
杨瑾浑身一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我在这儿等你们出来。至于天地乾坤图……拿不到，就毁了，不能落到齐佳图呼手里。”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李樱桃捏了捏他的肩膀，在他周边画下一道紫色的圆圈，“你打坐调息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杨瑾点点头，等李樱桃和大米相携着离开，深深叹息了一声。他闭上眼，眼前又浮现那位华人探长暴虐的脸庞，他急忙甩头，强行将男人的脸转化成暴躁貍花猫的脑袋，陡然笑出了声……
地面下，李樱桃听到杨瑾抑制不住的笑声，问身旁的大米：“他受什么刺激啦？”
大米耸耸肩：“我上哪儿知道去，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说话文明点，别总恶心人。”李樱桃随手捏了他一把，自语道，“他看上去就跟中邪了似的，瞧你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他哪天不跟中邪了似的。”大米不耐烦地说，“管他呢，死不了就行。”
李樱桃白了他一眼，打开手电，四周立刻变得亮堂起来——蛇蜕般的甬道里，周围全是红褐色的斑点，看上去恶心吧啦，充满一股铁锈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