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逃出阴阳河
李樱桃看到李瑛的瞬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环顾一圈，发现这间屋子并不大，有点像大城市美容院的小隔间。中间放着一张美容床，两边摆着各种亮晶晶的器皿。
只是美容床上躺着的不是美人，而是一具女尸，看模样像是淹死的，身体浮肿得厉害，脸上也高度腐败，隐约能看到半扇白骨。
女尸前面站着个独眼老太，跟李瑛说话点头哈腰，很是谄媚。
李瑛脸上冷冰冰的，眼神却十分愉悦，仿佛是被独眼老太的奉承取悦到，幽幽一笑，摆手说：“你们先弄，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踩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穿墙而过，在灰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一道眼珠似的血痕。
她离开后，独眼老太仿佛松了口气，指了指蹲在女尸脚下的鸡脸男道：“你去把那红木匣子给我递过来。”
鸡脸男应了一声，小声抱怨道：“就她事多，一来就让改这改那，她怎么不自己来。”
独眼老太鸡爪似的手指抓着女尸的脸，用破锣般的嗓音对站在床尾的鸡脸男说：“忍着吧，谁叫人家上面有人呢。”
鸡脸男一脸不忿地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破鞋！”
独眼老太啐了他一口：“别当着她面说，小心她活吃了你。”
“我又不傻。”鸡脸男猥琐地笑了笑，“我不喜欢她这样的。”
独眼老太没搭理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头浓密的头发植入女尸光秃秃的头顶：“你动作轻点，塑形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身材要凹凸有致，还必须得瘦！”
“城里人都有毛病吗，看着就不好生养。”
“白瘦幼，人家城里人就稀罕这个。”
“城里人真奇怪，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偏偏喜欢小孩。”
“你懂个屁！”独眼老太瘪着香肠嘴，不耐烦地说，“轻着点揉，也别搞得太瘦，不招人稀罕。”
“麻烦死了。”鸡脸男嘟囔一句，从背后的梳妆台取过一个小蓝瓶，小心地倒在手心上搓揉，“姨，您说人家都吃上肉了，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喝口汤？”
“快了吧。”独眼老太不确定地说，“你没听圣使说么，审判日就要到了。”
随着两人的动作，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甜腻而恶心的气味。
李樱桃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姨，你听到什么声没有？”
鸡脸男一双斗鸡眼在屋子里踅摸半天，结果一无所获。
李樱桃挪到墙角的柜子前，触碰了下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阴沉的脸瞬间黑得像个锅底——齐佳图呼这是在批量生产画皮！
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审判日又是什么鬼东西？
李樱桃正琢磨，就听独眼老太嘿嘿一笑，带着几分了然说：“你是想女人了吧。”
鸡脸男憨憨地说：“我喜欢燕子。”
独眼老太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她不行。”
“我不嫌弃她。”鸡脸男自以为深情地说，“我不在乎她以前有过几个男人，只要她肯踏踏实实的跟我过日子就行。”
李樱桃在一旁听傻了，心说这玩意儿都不叫普信男了，简直是癞蛤蟆装小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独眼老太大概也觉得挺无语的，闷声道：“你瞧得上人家，人家可瞧不上你。燕子那丫头走了大运，得圣使看重，心气儿高着呢，我寻思着，她可能想给圣使做小……”
越说越离谱了——李樱桃的白眼都要翻上天。
“不会吧！”鸡脸男崩溃大叫，“她怎么敢……这不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吗？一个村里出来的野丫头，身子还不干净，早就让人给玩烂……”
“你小声点，圣使是你能议论的！”
独眼老太瞪了他一眼，从眼眶里取下仅剩的一只眼珠，扣在红木匣子上的凹槽里。
“跟你说多了多少回，千万别学福子多嘴饶舌，虿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哎，你倒是看着点，肩膀两边没磨平。”
她说着，从红木匣子里取出一个贝壳小盒，递给鸡脸男。
李樱桃沉默着在屋里行走一圈，就见刚刚还臃肿腐烂的女尸已经变得白皙苗条，玲珑有致。
鸡脸男还在做最后的雕塑工作，尽量让身躯看上去更窈窕一些。
“你要真想找个过日子的好女人，姨给你留意一个。”
独眼老太把眼珠子放回眼眶，用在菜市场挑白菜萝卜的语气说，“我都听说了，过两天会进来一批新货，个个干干净净，还是大学生。”
李樱桃闻言一怔，眼里冒出一股杀气。
“大学生？”鸡脸男难掩窃喜之色，“这么说那事是真的！”
独眼老太点点头，叹了口气：“当然了，要不是从中杀出个程咬金，那批货早就到了。”
“谁那么不长眼，敢动咱们的货源？”
“一个多管闲事的女人。”独眼老太恶意十足地说，“不过很快，她就会和那群女学生一起送过来。”
李樱桃咬了咬下唇，开始调动真元，思考如何在战损的情况下将这群脏东西消灭。
正在这时，李瑛手里捧着一个银盘子，再次穿墙而出。
鸡脸男与独眼老太顿时收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李樱桃也暂时收回掌心莲花，将目光移到李瑛端着的盘子上。
盘子里有张照片，还有一团类似橡皮泥的东西。
“把脸弄成这样。”李瑛用下巴点了下照片，“赶紧做，我一会儿带走。”
“这么赶？”独眼老太不敢耽搁，忙将银盘接过来。
“这话你跟圣使说去。”李瑛冷着脸走到女尸身前，伸手摸了摸，眉头一竖，“怎么这么瘦？你们怎么搞的！”
鸡脸男手一哆嗦，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独眼老太。
独眼老太正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展开，覆在女尸脸上，见鸡脸男把目光投向自己，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不愿顶雷，又怕鸡脸男嘴瓢把自己牵连进去，只好贱笑着和稀泥：“之前是按照电影明星的尺寸做的，大人放心，我们返工很快……二牛，别愣着，赶紧修补。”
鸡脸男弱弱地应了一声，同手同脚地跑到柜子前头，拿出了一个红色琉璃瓶，开始修补女尸消瘦的身躯。不出片刻，女尸身上多了些肉感，看上去丰腴不少。
与此同时，独眼老太也从肋骨里揪出一把银色雕刻刀，将照片上的容颜复刻在女尸脸上。
李樱桃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还不止一次……
“活儿干得仔细点，她要去南方，一年半载回不来，尸气外溢就麻烦了。”李瑛不急不缓地说，“那边高手也不少，若是出了纰漏，坏了主子大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不用我再赘述了。”
“大人放心，我们晓得轻重。只是这尸香膏子，实在是不够用了。”独眼老太赔笑着说，“不过您放心，我们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绝不会误了主子的大事。”
李瑛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僵硬的诡笑：“现在原材料不好找，你们要省着用。”
说话间，独眼老太已经把女尸的脸弄得和照片上相差无几。
李瑛走到近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对独眼老太说：“这里有颗泪痣，点上。”
独眼老太看了看照片，小心翼翼地说：“相片上的女人没有泪痣。”
“让你点你就点，哪儿来的废话。”李瑛嘴一撇，眼珠子恨不得飞到脑瓜顶上。
独眼老太一边唠叨着“这可是大人你让我点的呀”，一边给女尸点上泪痣。
看到成型的脸庞，李樱桃终于想起这诡异的熟悉感到底哪儿来的了——这张脸分明是那个叫洛雪莹的女人。
想到洛雪莹，李樱桃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似乎在大米的记忆里见过这个女人……
忽然间，一股饱含愤怒的煞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尖锐的啸声紧随其后，震得独眼老太和鸡脸男七窍流血。
李瑛的脸上也多了几条裂痕，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一把搂过不着寸缕的女尸，穿墙跑路。
独眼老太和鸡脸男吓得瑟瑟发抖，身体骤然雾化，变成两只黑色千足虫，爬进墙缝。
这时候，尖啸还在继续。
李樱桃亦是脸色发青，身上冒起一层薄薄冷汗——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让齐佳图呼的搜魂术一震，五脏六腑都有了碎裂的迹象……
不能跟齐佳图呼硬碰硬了。
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且等来日，一榔头碎他脑壳！
做出决定后，李樱桃攥紧拳头，当机立断地朝着李瑛离去的方向冲去。
如她所料，那面墙不过是个障眼法，里面有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通道里血气冲天，两旁堆砌着各种内脏器官，还有许多刚孵出来的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
李樱桃恶心得要命，一股脑往前冲，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摆脱虫群，来到一条岔路口前。
她观察着两条小路——左边那条干干净净，右边那条臭气冲天。
李樱桃想到齐佳图呼的恶趣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臭气熏天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