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鬼母魔瞳
李樱桃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恶心得她捂住嘴干呕……她哆嗦着摸到床头，把手机放到枕边，复又躺下去，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浊气。
直到这时，那股憋屈在心底的阴霾还没有散尽。
“你醒啦。”大米提着外卖，掀开了门帘，“能起来吗？”
“等我缓缓。”李樱桃说着，慢慢挪到床头，靠在垫子上喘气。
大米走过来，把外卖放到床头柜上，轻声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李樱桃一脸恹恹，擡手道，“饿了，吃什么？”
“青菜瘦肉粥。”大米打开盖在，笑眯眯地说，“还热乎着呢。”
李樱桃看一眼就饱了，有气无力地说：“放着吧，没胃口。你也吃这个？”
“我当然吃酸辣鱼了。”大米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潮，发烧了？”
“酸辣鱼好，我也想吃酸辣鱼。”李樱桃难得撒起娇来。
大米眯着眼，盯着她道：“你不对劲。”
李樱桃苦笑着别开眼睛。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大米歪着头，一双猫眼显得格外水灵。
“没有。”李樱桃捂着冰凉的肚子，“都说饿了，嘴里没味儿，想吃点好的。”
大米一屁股坐到床边，气鼓鼓地说：“你就是敷衍我，都一百年了，还不相信我。”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李樱桃皱起眉头，反驳道，“不相信你能把命交到你手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得了吧，这句话你叨念了六十多年，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大米按住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也可以保护你。”
“你是猫，干嘛老抢狗的活儿。”李樱桃说着，手指轻轻一点，大米就身不由己地变回了猫，在乳胶床垫上蹦迪。
大米“喵嗷嗷”地大叫，仿佛在痛骂李樱桃真狗。
李樱桃驱使着他跳完一曲小天鹅后，骤然敛去笑意，板着脸说：“你不是挺有本事么，还保护我……”
话音未落，大米嗷一嗓子变回人形，将她扑在枕头上。
李樱桃就势在他后背画了个定身符，大米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动作，又不能动弹了。
“服了吗？”李樱桃问。
“不服。”大米说话间冲破法力束缚，直接按住她的手腕。
两人用一种很暧昧的姿势，乌眼鸡似的对峙了半晌，终于以李樱桃的服软而告终。
“行吧，你赢了，我告诉你。”李樱桃叹了口气，“哎呦”了几声，“扶我起来，腰都要折了，你这死猫能不能减减肥！”
大米见目的达成，哼了一声，从她身上翻下。
“先吃饭。”大米把粥打开，拿起勺子舀了几下。
“我丑话说前头。”李樱桃推开嘴边的勺子，正色道，“那些旧事，会给你招来很多麻烦。”
“你的麻烦不就是我的麻烦吗？”大米满不在乎地说活，“就算你不说，麻烦也不可能放过我，还不如说了，让我有个防备。”
李樱桃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这事说来话长……”
“等着，我把鱼端过来，权当电子榨菜了。”
大米说着就要起身，被李樱桃一把拽了回来。
她快速而低沉地问：“你拿去垫猫窝的两本书，后来扔哪儿去了？”
大米被她问得懵住，磕磕巴巴地说：“我忘了，怎么啦？”
李樱桃眼神晦涩难明：“那两本书，一本是被誉为魔道奇书的小六壬，还有一册天衍，是青龙观的不传之秘。”
“有吗？”大米吸了口气，瞪大眼睛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衍无字，只有历代青龙观掌教真人才有秘法观其奥义。”李樱桃说到此处顿了顿，叹息一声，“这本书里隐藏着白夜来和齐佳图呼想疯了的秘密，然而师父临去之前，把掌教之位传给了我，但我当时出了点小意外，令青龙观千年的传承断了……”
“你管那叫小意外？”大米怪叫起来，“死了竟然是小意外！”
“小声点。”李樱桃不悦地拍了他一下，“传到外头又该被人说闲话了。”
“你还怕别人说闲话。”大米嘴角一撇，“别玩儿转移话题这一套，我可不上当了。”
“都说了这事说来话长，你要有点耐心，听我慢慢道来……咳咳……”李樱桃捂着嘴又一阵咳嗽，“给我倒杯水。”
……
“水？”
同一时刻，西河派出所里正审核下月预算的白淑英接到物业电话，眼前直冒火星子。
“好，我马上回去解决。”她说着，挂断电话，对身边的实习生说，“小六，我家空调漏水，你帮我跟陆所请两个小时假，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攥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手边的雨伞都来不及拿走。
这时室外温度已经到了四十度，白淑英找不到共享单车，只好一路小跑，累的头晕眼花，汗流浃背。半路上，她给丈夫打了好几个电话，可男人的手机不是占线，就是故意不接，到最后竟然关机了。
白淑英气得血压飙升，眼前发花，等她好不容易扫了辆共享单车，回到自家小区时，已是几近虚脱。
她呼哧带喘地站到风口，就看到消防栓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还没来得及看清，电梯就停到了一层。她一脚跨进，按下自家所在楼层。电梯缓缓上升，忽又停住，二层的钮灯闪烁，电梯门开启出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挟着冷风钻了进来。
她垂着脑袋，站到白淑英身后。
白淑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正在这时，电梯门忽地关闭，她感到后背凉飕飕的，还以为是电扇吹的，就往电梯门口挪了挪。
不一会儿，电梯停到五层。白淑英出去，下意识朝那小女孩投去一瞥。
女孩依旧垂着头，背对着她，站在角落一声不吭。
白淑英继续往家走，越想越觉得别扭，就在她拿出钥匙开门的一霎，她看到金属反射的人影，吓得腿肚子转筋——刚才那姑娘没影子！
她两腿发软，几乎是跌进了家门，随后，她就傻眼了。
空调漏的水已经漫过脚面，从卧室淹到客厅，把新铺的地板泡得起了皮……她顾不上害怕，赶紧断水断电，又给物业维修打电话，随后开始收拾起屋子。
当收拾到婆婆曲芳的房间时，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下一刻，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正对大门的窗户上吊着个丑陋的草编娃娃，浑身插满钢针，脑袋上还缝着一块白布，上面用红色颜料涂着她白淑英的身份证号！
巫蛊！厌胜！
白淑英脑子嗡地一声，眼角骤然充血。
这死老太婆！我@#￥%……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把滚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五分钟后，物业师傅赶到，徐洙也打来询问的电话。
白淑英平静而淡漠地说：“空调漏水，家里被淹了。”
其余的话，她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蹦。
徐洙不耐烦地说：“你解决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给我打电话？”
白淑英无声地冷笑：“我跟同事调的班，一会儿还要调回去。你下班后想着去学校接女儿，顺便带她去吃街口那家披萨。上次你答应她，不要食言。”
“知道了。”徐洙没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白淑英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转而给熟识的律师朋友打电话，商量怎样争取徐萌萌的抚养权。
电话讲完，空调也修好了，白淑英送走维修师傅，继续回派出所上班。
这一次，她不敢再坐电梯，从楼梯走下去，然后就看到楼道里贴着不少寻人启事。
“秦筝……不是刚才那女孩吗？”白淑英心惊胆战地自言自语，“难道她已经……”
正说着，有什么东西从楼梯缝隙滴落，正好溅到她脖子上。
白淑英擡手一抹，指尖一片暗红。
她心里“咯噔”一声，擡头望去，就见一双殷红的眼睛，正冷冰冰地注视着她。
……
与此同时，距离白淑英家两条街的菜市场里，大病初愈的李樱桃被同样的寻人启事糊了一脸。
“哎，对不住啊，没拿稳。”买菜的刘姐一个劲儿的道歉。
“没事。”李樱桃摆摆手，扫了眼寻人启事的内容，“秦筝还没找到呢？”
“唉，够呛。”刘姐小声说，“已经丢了十来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是悬啦。真是造孽，那小姑娘钢琴弹得可好了。人贩子真该千刀万剐。”
李樱桃随着她骂了两声，提起菜篮子走出市场，去对面胡同的副食店买调味用的花椒大料。
狭小的店面内，四十来岁的老板娘正刷着时下最热门的女团劲舞，一边看，一边跟着扭动。
李樱桃一进门，就被老板娘的前卫造型唬了一跳——苦瓜脸的大姐像焕发了第二春似的，穿着小绿书上的爆款黑裙，脑袋和手上戴满了夸张的女团风首饰，嘴上还涂着死亡芭比粉的口红，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样子，与之前那个总是愁眉苦脸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李樱桃怔愣过后，将目光投向柜台后悬着的琥珀风铃上。
微风拂过，风铃发出悦耳声响，简直摄人心魄。
老板娘回眸的瞬间，像开了十八层滤镜的外挂，美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