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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有流亡愧为神?(1 / 2)

邑有流亡愧为神?

时珣却一言不发,沉着脸就往那村子里走。

村子里依旧是黑黢黢的,但是,不同于刚刚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竟是听到了聒噪的虫鸣。

忽地,那鬼新娘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

她完全没有了刚刚那么诡异的样子,现在的她,只像一具茫然又无助的人偶,仿佛只在这短短一会儿,她所有的怨念都烟消云散了。鹊鸣定在时珣身前,空洞地道:“他呢。”

时珣被她堵了道,便也只能停下。但猝然看到那一张惨白发青的女子面孔,还是被吓了一跳。

见那鬼新娘没有攻击的意图,他便只是后退了几步,同时,姜煜也从后边跟了上来。

“你说谁?”

见到鬼新娘,姜煜警惕地抽出剑,纵身挡在时珣身前,似乎随时要挥剑斩去。时珣剑也出了鞘,但并未抽出,只是迟疑地用拇指挑了一部分出来。

那女鬼仍旧空空地道:“他呢。”

时珣皱了皱眉头,和姜煜对视,用眼神示意道:他说的是不是玄武?

姜煜迟疑地点点头,做手势道:好像是。

于是两人默契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姜煜率先开口道:“对不起,不知道。”

既然玄武被他师尊带走了,那处置如何,倒真不是他们能预料的。

那个女鬼这时候似乎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她仍旧僵硬地道:“他呢?”

仿佛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姜煜微微眯了下眼睛,有些不耐烦了,他手中寒光一闪,竟是直接将剑刃抵在了女鬼脖子上。

“你找鲸饮?他和你什么关系?”

忽然听见这句话,鹊鸣本来空荡无神的眼睛忽然泛起了微光。

两人俱是一怔。

“不是,你怎么还……”

姜煜话音未落,鹊鸣惨白的面容上却猝然爬上吊诡的红线。紧接着,一根漆黑的长钉自空中飞来,猝然钉在她额头正中,顿时黑血四溅。她双手痛苦地抓住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凄厉地尖啸起来。

这似乎是什么早有预谋的诅咒。姜煜和时珣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被这鬼撞邪吓了一跳。时珣在短暂的愣神后,随即抽手想要拔出长钉,可是这小小村庄似乎也随着这声尖啸震荡扭曲起来,他被周遭扭曲的时空挤压得两眼发黑,手也失了力气,竟是被生生挤压着推到了极远处,还是强行重心下放,才堪堪稳住。

姜煜被这魔音穿脑般的尖叫刺得头疼,见时珣被逼得后退,便念了镇鬼诀护盾,劈开扭曲的空间,抽剑径直点进鹊鸣眉心。

奇怪的是,此时的鹊鸣,完全没有了一开始各种发动幻境的能力。她真真就像一具坏掉了的木偶,只被姜煜这轻轻一点,便烟消云散了,仿佛就连刚刚的痛苦扭曲都是假的。

最后,两人只听见一句轻若游丝的话。

“原来……他叫鲸饮吗……”

姜煜和时珣都愣在原地。

“什么?她说什么?”

姜煜愣道:“什么叫原来他叫鲸饮?这鬼真的认识他?他们什么关系?”

时珣皱眉道:“……师兄,你之前说,天界有位神秘人暗中插手这件事?那人会不会是鲸饮?”

“可是,如果真是他……那、那他为什么要特地出现在这个地方?还专程把我们带到禁区,自己往枪口上撞?他又不是傻子?”

时珣也茫然道:“那……鹊鸣所指的会不会不是鲸饮?他只是说一个人,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刚刚听师兄你说鲸饮,她才认为那人叫鲸饮?”

“嘶……”姜煜道,“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就真是一团浆糊了。鲸饮为什么在这?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那里去?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那女鬼所说的神秘人是谁?谁帮她在这个地方兴风作浪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时珣道,“鲸饮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姜煜疑惑道,“他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这村子都死过多少回了……等等,死过……”

姜煜似乎突然领悟了什么,他瞳孔一缩,猛地望向时珣,道:“你是说……如果有关系的话,只能是……”

“对,轮回。”

时珣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村子,道:“师兄,我们去趟地府吧。”

天界此时也已入夜。

南谷正在他的殿里,悠哉悠哉地泡脚养生。见一旁案几上的烛灯闪了闪,他还饶有兴致地拿剪刀剪了剪烛花。

然而,下一刻,他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安玉淙黑着脸,丢了一坨东西进来。

南谷吓了一跳,见那东西居然还会动,骂道:“卧槽!什么玩意儿!”

“王八。”安玉淙挑了挑眉毛,“私闯禁区,不知悔改,揍得狠了点,先放你这抢救一下。”

“就这点?揍成这样?”南谷抽了抽嘴角,“不止吧。”

“哦,明面上的话,就是私自携带他人进入禁区,就是阿煜和阿珣他们。”安玉淙冷淡道,“暗地的话,就说不清了。”

“哦,知道了。”南谷先是看了看,然后溜过去给地上半死不活的鲸饮把了把脉,啧啧道,“够狠呐,因为动你徒弟了?”

“差不多。”安玉淙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道,“还有,就是单纯欠揍。”

“啧。”

南谷手脚麻利地翻出药箱,然后剪开衣服,给鲸饮把药上上再包扎,最后道:“他这伤其实可以自己好的,不像你那么娇气得慢慢养着,就是……你下手重了点,一时半会好不了,上药还差不多。”

忽然,南谷手下的人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

“……这是?”

“你再世爷爷家。”南谷毫不留情地将纱布绷紧了缠上,同情道,“挺惨啊孙子?”

鲸饮仍是板着一张脸,道:“你给我治?”

这话明显就是问的安玉淙。

安玉淙却揣着个手,微微一笑,道:“别误会,你马上进大牢了,我总不能让你带着伤进去,让别人说我严刑逼供呀。”

“哼。”鲸饮摇头,道,“润荒神君,您若是要贬我或杀我,还需走大牢这一步?况且,那禁区里锁的是些个什么东西,您心里不清楚?还特地下凡拦我带你那小徒弟们观瞻?”

“你可能有些误会。”安玉淙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懒洋洋地道,“第一,我关你,不止因为私闯禁区,这一点你心里也不会不知道。第二,你被贬或被杀,都不关我事,走大牢这一步也跟你没多大关系,不要太看得起自己。第三,我拦你进禁区,不是因为那里边锁着的几两破石碑。”

安玉淙竖着三根漂亮的手指,道:“清楚了?”

听完这些,鲸饮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他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哦。”

南谷都觉得莫名其妙,他见安玉淙给鲸饮下了箍咒,也不怕他跑了,就自己走回自己先前泡脚的榻上,冲了冲脚,又趿拉上一双鞋,道:“安玉淙,你还给他解释做什么?闲得慌。”

“就是闲得慌啊。”安玉淙伸了个懒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鲸饮瞥了眼他,冷笑了一瞬,一言不发。

“挺有意思,你是想告诉他们,我才是那因中之因?”

“润荒神君。”鲸饮平静道,“不对吗?”

“这倒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了。”安玉淙摸着下巴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只是道,“不过,你这说法虽然对,但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了。”

南谷却皱了眉,不再说话。

鲸饮接着道:“强词夺理?润荒神君您自己写的命格,我不过是助推着报了仇,到底是谁强词夺理?你们神君才是这天底下最能强词夺理的人吧?!”

安玉淙道:“哦?你把释玺也骂上了?”

鲸饮没有接话,但目光沉沉的,似乎要把人压死。

南谷道:“他这是单纯仇神吧,跟是谁没关系。”

“嗯。”安玉淙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叹了口气,道,“看出来了,单纯就是在找死。”

鲸饮受了重伤,因为失血过多,连擡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偏要用眼珠死死盯住安玉淙,道:“……找死?”

安玉淙笑道:“怎么,成全你,你还不干?”

鲸饮却只是大笑。

他笑声极大,仿佛是一副轻蔑又好笑的模样。

南谷整个人莫名其妙,看看他又看看安玉淙,正想问他是不是领了个假的鲸饮回来,却看见安玉淙摇了摇头,目光中竟隐隐有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