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妄寻菩萨因
在师兄弟两人勉强达成了和解后,时珣才给他师兄大致讲了讲从安玉淙那里听来的玄武旧事。
姜煜沉默着听他说完,然后沉默着思索了一下,隐忍片刻,还是幽幽道:“这个听起来很狗血的八卦对于解开谁是杀害村民的凶手这个谜题有什么用吗?”
时珣诚恳道:“似乎是没有。”
“那你给我讲半天有个屁用。”
姜煜伸手解开了结界,道:“算了,不指望那破石碑了,一千多年前的事情有什么用?玄武他老婆的骨头估计现在也早就化的连渣都不剩了。还是回村子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吧。”
时珣点点头,颇为认同。两人绕过一所房子,又走到了村子中央的那条土路上。
时珣道:“师兄,你是在哪里看见那些人皮尸体的啊?带我看看吧。”
“这还用带你看?”姜煜随手指了个房子,道,“你随便进一间,全都是,不缺。”
见时珣真的探头,想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姜煜又动摇了,他揪着时珣的衣领子,又把他拽了回来。
“哎,哎!小孩儿别看了啊,晚上做噩梦。”
时珣甩开他,颇为不服地道:“谁是小孩儿?我都束发了。”
“束你妈的发,我不管那个,没分化就是小孩。”
时珣无语道:“我幻境里连鬼都见了,这个怎么就不行?”
“鬼长得再磕碜,好歹是个人模样,这就一层皮。”
“一层皮哪有鬼磕碜,我连磕碜的鬼都见了,人皮怎么了?”
“得,说不过你。”姜煜直接把他推进了旁边一个小屋子里,“你爱看就看,我不管了。”
时珣确实是好奇心作祟,见他师兄撒手不管了,忙溜进去看那些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
……
姜煜道:“……怎么样。”
时珣扶着墙道:“吐了,等会儿。”
“……不让你进去看,你非不听。”
时珣白着脸道:“谁干的这缺德事。”
“不知道,这不查呢吗,知道谁干的还下来干嘛啊。”
说完这话,姜煜忽然擡头,眯着眼看向天空。
日落翠峦,黄昏渐近。
山外传来无数倦鸟的嘶鸣。
小村骤然昏暗,恍恍惚惚的。时珣也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烧起来的晚霞,道:“天快黑了。”
“知道。”姜煜道,“三更半夜鬼敲门,我一会儿也会会这位鹊鸣姑娘。”
“……你们已经会过了。”
时珣这一提,姜煜方才想起刚进村时看见那鬼新娘子的丢人事迹,他扶额道:“闭嘴。”
“被吓到的是你,怎么现在还不认账了。”
时珣撇撇嘴,顺口又问道:“那师兄,你进了那小屋子之后看见什么了?她在屋里等你吗?”
“她在屋里等我?我是新郎吗她还在屋里等我,我进去以后,鬼早就不见了,就看见床上躺着一层人皮。”
“哦。”
时珣忽然想起在幻境的时候,帮自己指路的那个伯伯。
……
他也不在了啊。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
几乎没有活物的村庄陷入死寂,黑黢黢的浓稠吞没了一切。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时珣打了个寒噤,道:“这气氛怪慎人的,不愧是要闹鬼的地方。”
姜煜假装没听到他师弟别开生面的冷笑话,自己捏了个诀,在手心燃了一簇火。
火苗跳动着,晕开了一小片光。
咔嚓。
与此同时,在小村子这条唯一的土路尽头,却忽然亮起了一盏红灯笼。
但紧接着,就是两盏、三盏、四盏、无数盏!
那血红的灯笼霎时点燃了这一条路!
“哈哈。”时珣尴尬道,“她怕你看不清。”
本该喜庆欢快的红灯笼,此时却在暗夜里诡异地有如百鬼夜行前的街巷。
姜煜默默地熄了手里的火,这次终于接道:“怎么,我该说很贴心是吗。”
“也许吧。”
时珣话音刚落,毫无预兆地,一道利爪从他们后空袭来。两人听见风动,都下意识地出剑反身劈去。
但是,却扑了个空。
“什么东西!”
姜煜出了一身冷汗,时珣却道:“是鹊鸣!”
“咯咯咯~”
“嘻嘻。”
风大了起来,那些硕大的灯笼在风中飘荡,红光也随之震荡。整个村庄犹如血海,红光扭曲,渐渐化成虚无。
时珣惊呼:“师兄!小心!不要掉进幻境!”
说着,他默念镇鬼诀,却丝毫不起作用。
那咯咯的笑声仿佛也揉碎了散进扭曲的红灯笼与房屋街道之中。
那扭曲的幻境仿佛嗜血的恶鬼,渐渐抽食着时珣体内的灵力。
时珣只感疲惫无力。正在他几乎要放弃挣扎时,却恍然清醒。
这可能不只是鬼!鹊鸣背后可能是有人在控制她!若是这样,念镇鬼诀自然不起作用!
于是,时珣凝集最后的灵力注入剑中,绘了个阵法,喝道:“破!”
砰!
那些扭曲的幻境应声而散。
村庄又是一片漆黑,时珣四下望去,哪有什么红灯笼?
他不觉也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他一旁又亮起一簇掌心焰。火苗倒映着姜煜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时珣,我跟你说,还是自己的火用着踏实。”
时珣叹口气,也燃了一个。
但是,时珣甫一点亮,却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
时珣执火照去,剑也跟上,却在房后发现一个人影。
那人倚着石墙,火光猝然照过来,他还眯了眯眼,微微用手挡了挡。
是玄武将军鲸饮。
见是他,时珣迟疑地收了剑,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姜煜见状也赶过来,一看是鲸饮,半点不含糊,直接将剑抵在他脖子上,警惕道:“你是玄武?”
鲸饮:“……废话。”
“你怎么在这儿?”
鲸饮道:“这是我老家,我都还没问你怎么在这。”
鲸饮依旧是绷着张脸,他用食指和中指将姜煜的剑推下去了少许,道:“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传出去过,只有那石碑上有载。”
听见这话,时珣脸一白。
鲸饮倒是悠悠看了时珣一眼,接着道:“你们骗我在先,现在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随我们下来的?”
“我回老家还随你们下来?”鲸饮道,“你们是吓傻了吗?”
语罢,他又叹了口气,道:“你们忽然从凡间回来,又问那石碑上的事,我就猜下边怕是出了什么事,就下来看看,结果你们走之前还设了结界,我就只能在一边等你们开了结界再进来。”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果不其然,出事了。”
“那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