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还不理我
◎“......哪里疼?”◎
笋绿色的茶盏映着凝脂玉手,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副场面。
连同那张清丽的俏脸亦是带了几分诚恳,仿佛真要同江遇宛‘冰释前嫌’,若忽略她的心声的话。
江遇宛静静凝视着她,意有所指道,“宋娘子倒是难得的大度,只是喝茶之前,有些事势必要说清楚。”
宋文含抿了抿唇,细葱如玉的食指蜷了起来,脸色僵了下,她努力恢复先前笑意盈盈的模样。
只是那笑容难免有些强硬,不大顺眼。
“何事?”宋文含蹙眉,似乎很是疑惑,只是眼底难免有些掩藏不住的不耐,“郡主请说。”
江遇宛好笑地收回视线,心中暗叹,相府女竟也不通藏匿情绪一道,她还真是不像书中那么聪明。
江遇宛缓缓侧过脸,眸光落在盈书身上,柔柔的声音清冷:“本郡主与宋娘子有话要说,你出去候着吧。”
盈书闻言愣了愣,目光看向了宋文含,随即低了头,道了声“是”后倒是恭谨地出去了。
江遇宛眼皮子一掀,挥了挥手,“白术也出去吧。”
楠木门被轻轻关上,待开门一瞬从外面漏进的光全然不见时,江遇宛不轻不重地开了口:
“宋娘子,我久居朔州,与你并无过节,是也不是?”
江遇宛微靠在椅背上,用扫视的目光看她,后者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设绊子,先是污蔑、造谣,再是宫宴上推我,害我差点死于乱刀之下,后又推我入水......”
说到此处,她反倒笑了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情绪,“我知晓你非好人,我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被人恶心到这种地步还能一笑了之。”
“你今日若肯跪下,喝了你手中的茶,我倒也能原谅你三分。”
系统嘴角抽了抽。
宿主明明早已知道那茶水中下了药,倒也还能心平气和要女主喝茶,倒有些长进,不似刚来这个世界时,如同一张白纸,不懂迂回。
宋文含心中微宕,奉着茶盏的双手颤了颤,里头的茶便撒了一些出来,她擡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遇宛。
“宋娘子可是不愿?”江遇宛见状挑了挑眉。
宋文含敛了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她勾了勾唇,似乎想笑,最终仍是扯平了唇角,声音也一瞬加大:“你口中的事我没做过,便是推你入水那一桩,最终也是我受了罚,你有什么怨?”
“你缘何要我跪下!”她的眼睁大了些,这副样子竟有些吓人。
“一介臣子之女向郡主跪下,竟还问缘由。”江遇宛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既如此,茶也不愿喝了?”
在这个世界,阶层严明,宋文含跪她原就是情理之中,却也不愿,可想而知,她这个郡主平日里是有多平易近人,才让人以为她是如此好欺负。
宋文含的目光闪了闪,又冷静了几分,顺从地跪了下来,“臣女失礼,这茶是臣女专程为郡主求得,臣女......”
她声音愈发低,显得为难起来,“不敢自饮。”
“你装什么?”江遇宛擡手扇在了她脸上,眉眼上已有不耐。
江遇宛用了十足的力气,虽不至于同男子一般挥手可使见血,却也令她那张白皙莹润的脸上立时见了红印子。
宋文含愣了一下,带着痛意捂住了被打的那半边脸,她擡眼不可置信地道,“你打我?”
“江遇宛!你今日......”
“打你又如何?”江遇宛打断她,厌恶地移开视线,低低道,“竹月。”
有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落在了江遇宛身后,她拱手恭敬道,“郡主。”
声音极为嘶哑,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烧坏了嗓子一般,颇为诡谲。
江遇宛从袖腕里掏出一张帕子,细细擦了擦打宋文含时的那只手,瞥了一眼茶盏,冷笑一声,“灌下去。”
宋文含脸上瞬间血色褪尽。
那人形如鬼魅,身形无声,一瞧便是暗卫。
只怕是朔州来的。
她之前同江遇宛几次周旋,江遇宛身边都并无暗卫,如今竟没想到,会有暗卫守在江遇宛身边。
想必是江都王留下的。
她已然明白今日的计谋无成功之可能了,虽不愿同江遇宛鱼死网破,到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猛然站了起来,对着江遇宛高声道:“我好声好气同你道歉,你却折辱我,我便要告到太后娘娘那里去,让太后来评评理,你且等着。”
宋文含敢说出这番倚靠太后的话,仿佛太后是她天大的靠山,无非是因中秋宫宴上太后允诺她的“一桩心愿”。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边去,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眉眼间的惧意,却被江遇宛极眼尖地瞧出来了。
“还知道怕?”江遇宛轻轻笑了一下,再是嫌弃也知她的帕子若留在此处恐惹人生疑,终是将那张帕子收回了袖腕中。
竹青身影极快,已扼制住宋文含的后颈,引得后者大喊:“盈书!盈......”
......
冬日寒凉,一眨眼的功夫,天上又落下了细细绒绒的雪花。
江遇宛半垂着眼,瞟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盈书,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她知道一墙之隔的屋内发生着什么,这也算是宋文含自作自受,她不会再对宋文含心软半分。
违逆剧情带来的痛楚侵袭她的感官,明明是寒冷的仲冬,她额间却冒出一层细汗。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播报:“警告!剧情波动,宿主将被扣除10个生命点!”
“宿主目前剩余40!”
“无女主气运,宿主将时刻承受头疾之痛,随生命点的增减而升降强度,当攻略进度最高时,将撤去惩罚,望宿主悉知。”
江遇宛掩在袖腕下的手攥了又攥,仍然面不改色地下了台阶。
系统忍不住问:“宿主可悔?”
忍一忍不喝那茶便罢,也没必要使女主失了清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遇宛似乎笑了笑,“我小气得很,这桩仇怨若是引而不发,才是日日夜夜的难受。”
......
马车颠簸,江遇宛透过半挂的帘子遥望外面的雪景。
上京城沉浸在一片白蒙蒙的水汽之中,街道上冷冷清清,少见人影。
突然,响起马的嘶鸣声,江遇宛瞧见了一队穿着黑甲的士兵策马急行。
白术探出脑袋往外看,疑道,“午后祁王殿下领军去岸淮,这些士兵缘何现下才出发?”
“这些人非是去战场,你瞧他们,穿黑甲,腰间佩的却是短刀,这些人不是士兵,而是警卫军。”江遇宛将帘子放下,“为首那人是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我曾见过几次。”
白术脸色变了变,“那他们为何去的是出城的方向?”
江遇宛不再说话,慢慢拧了眉。
心思九转,为首那人是侍卫统领,沈邺极为信任之人,轻易绝不会放他离开身边。
而如今却让那人带队,她猜测是这紧要关头北襄来犯,南昭不敌。沈邺要送和书,为防内乱,让这些警卫军乔装成士兵的模样,连夜去往长柳。
而这些人之中,俨然藏了暗卫,不知陛下在打什么主意,想必不是单纯的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