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药暗害(1 / 2)

第75章下药暗害

◎“我不知质子性情如何,但不得不防。”◎

日幕渐退,夜色渐浓,傍晚时分落了雪,地上沾了浅浅一层。

早前在德阳门前耽搁了会儿,陛下令人点兵后,才又带着队伍出皇城。

最终还是取了折中的法子,将端懿皇后葬在了皇陵侧寝,待皇陵扩建完好后再行迁致。

陛下贵为天皇,以日易月,十三日除服,定在除服日迁寝。

江遇宛傍晚时才得以从宫中出来,身上还沾了几点雪,她匆匆绕过回廊,踏入正厅中。

“郡主。”门口候着的人正是程宣,他见到江遇宛还有些激动,迈了半步见礼。

江遇宛冲他微微一点头,也顾不得寒暄了,擡步便走进去了。

她实在是慌的很,不知陛下同舅舅说了什么,从太极殿出来后,舅舅便要带兵连夜赶往凌江,临出发前要见她一面。

而她手中,还有姨母的遗言一定要先交代了的。

况且,她同舅舅有大半年未见了,此去又不知要再过多久。

正厅里,程识云一个人站在里头,他一身白甲,额上仍旧是白色抹额,正遥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有些萧冷,程识云听到脚步声回了头。

江遇宛将身上的白狐裘脱下,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身骨纤薄,又穿着素衣,擡眼时像极了他的长姐。

程识云一时陷入恍惚。

他慢慢记起,少年时,他的家人们还在的时候。

长姐程妙意与面前的小姑娘一样,有双水润的桃花眼,她爱研读古卷,喜欢看那些天南海北的志怪故事。

长姐不像少年的他一样张扬,不像二姐娇蛮任性,她温和纯善,于用兵之上亦有独到见解,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

他和二姐在外面闯了祸,夜半而归时,都是长姐在墙后面守着,为他们兜底。

后来,长姐死在叛军手上,连具尸身都没留下。

棺椁里头只是她的衣冠。

战争之下,将领死以报国,仍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乃至失去性命。

此一战,他定要去。

不为南昭,只为了百姓。

直到江遇宛将一张纸递到他跟前,又挥动了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舅舅,这是姨母口述给我的。”江遇宛擡眸去看他,妄想从他的表情、或者是眼神中窥探他的情绪,却是徒劳,“我怕忘了,就写了下来。”

程识云此人,极善藏匿情绪,时常挂着张寡淡冷清的脸,偶然露出的几分神色,亦是他想展露于人前的。

他很少有失控的时候。

几乎没有。

不。

江遇宛反驳自己。

有一次,他的梅花败了,那天,他罕见地冷下了脸,整整两天,一字未发。

程识云伸手接过了那张纸,眼睫垂成个低顺的弧度,细细去看。

良久,他的视线紧紧落在上头,捏着纸的指骨用力的有些发白。

“舅舅......有心上人?”江遇宛觑他面色,小心翼翼问道。

程识云忽而浅淡地笑了一声,面色无异地将纸收到了袖腕中,揉了揉面前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是安安有了心上人吧。”他的声音很淡,隐约透出三分揶揄。

他似乎在笑,眸底却全无笑意。

江遇宛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她脸颊略红,微微垂了垂眼,“舅舅都听说了?”

“那位质子,他母亲是梅氏女。”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重重烛火倒映进那双深如寒潭的漆眸中。

江遇宛诧异掀眸,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提及了梅氏。

“北襄皇室大都有些疯症,武帝的皇后正是被他自己害死的,这么些年来,他求长生,无非是怕黄泉之下,碰到昔日心上人。”他倒也不避讳,将其中利害皆说了出来。

“我不知质子性情如何,但不得不防。”他沉思了几息,很快道,“你姨母的暗卫,除寄灵......殉主外,代亦年纪大了,我会派人将她送回朔州养老。”

他提到‘寄灵’这个名字时,停顿了一瞬。

江遇宛也不由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扼腕。

淑妃死的第十日,寄灵便用一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陛下感其衷心,命人将她的棺椁葬在了端懿皇后之侧,日夜以伴。

“你从朔州来时,不肯接暗卫。现下东面已乱,京中情势不明,尤其还有个质子......”他微微叹了下,“便由竹月和白青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罢。”

程识云向窗外招了招手,便有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翻了进来。

二人一高一低,一男一女,恭敬向她见礼:“郡主。”

她用目光扫过两人。

女孩子脸颊肉肉,身形却瘦,不像是会武的人。

男子个子很高,剑眉星目,脸方气正,是很周正的长相。

江遇宛轻轻蹙眉,水润的眸中透着一丝抗拒:“舅舅,我真的不需要。”

先不说她还要完成系统的任务,避免不了的会有一些奇怪举动。

再者,男子跟着她,也确是不妥。

程识云整了整袖子,淡声道:“若不愿,那本王便去陛下那里求道圣旨。”

他用了‘本王’这个自称,便是在压她。

江遇宛声音有些闷闷的,“什么圣旨?”

“你那桩婚事,本王不满意,让陛下收回成命。”程识云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暗光,似笑非笑地道。

江遇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像只炸毛的兔子。

程识云忽而笑了声,抛下三个字:“愿意吗?”

随后从她身侧走了出去,他身材高颀,走过时带过一阵阴影,落在江遇宛眼前。

江遇宛愣了下,很快缓缓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只好开口道:“......愿意、愿意还不行吗!”

妥协呗,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瘪着嘴瞧着程识云的背影。

恨恨地想,舅舅胁迫人的本事见长,往日里甚少用在她身上,此刻倒是体会到,为何他明明性子温和,府中的人却都很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