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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余杉(1 / 2)

江淮余杉

经纪人喝酒喝成了肠胃炎。

江淮这两天天天在医院跑。

经纪人北漂多年,家人朋友都不在身边,江淮最近没有通告,照顾病患这件事江淮与助理轮流上阵。

正是北京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北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专门请营养师做了适宜肠胃病人吃的三餐。

江淮在医院门外停好车,戴了只口罩,拎着饭盒出来。

经过住院部二号楼,看见一排长在楼外花坛里的玉兰。昨夜一场大风,其中一棵居然被刮得折了一根树杈,此时两名工人正在抢救。

前面几个小孩跑过来,嬉嬉闹闹。

江淮在花坛边人行道处停了下,看见工人将折了的树枝直接锯断,不由问:“救不活了吗?”

工人说:“断得只剩下一层树皮还连着,这哪还救得活。”

江淮没再出声,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从他身旁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他又看了一眼被割下的树杈,才迈脚朝一号楼走去。

才做完手术没两天,经纪人又开始忙工作了。

江淮拎着保温盒进去时,他正与一制作方打电话。

摇高病床,放好饭桌,取出保温盒中的几样菜,才终于挂了。

“躺病床上还跟人家聊工作约酒局,你不肠胃炎谁肠胃炎?”江淮淡声说。

经纪人:“我还不是为了你?等着,哥又给聊到一个高奢代言。”

江淮轻叹一声,将筷子塞给经纪人:“吃饭吧。”

等经纪人半碗肉粥下肚,他才说:“下部戏拍完我打算休息几个月。”

“行行行。由你。”经纪人道,“不过说好了最多就六个月哈,六个月后必须给我进组。”

江淮一点头:“知道。”

经纪人又添一句:“不如趁休假,你也去谈谈恋爱?都拿了两次影帝了,粉丝无欲无求,我也不干涉你私生活。何况人家戚乔都跟谢导在一起两年多了,你也该……”

江淮笑着打断:“又开始了,这和戚乔有什么关系?少乱写鸳鸯谱。”

经纪人不解:“那你三十多岁了还不谈恋爱,等的人难道不是戚乔?”

“不是,别……”江淮微微一顿,眉头轻拧,话也改了口,“我没等谁。”

等经纪人吃完了饭,江淮收拾好保温盒,提着下楼。

从楼里出来,被几个粉丝认出来,有人大着胆子来问能否签名与合照,江淮摘下口罩,微微一笑答应。

一个粉丝激动的声音又吸引来接二连三的人,怕挡住医护与病患的路,江淮走到门口前面的空旷处签名。

北风一道道刮在身上,江淮下意识地擡头,看了一眼路边住院楼墙下那一排细瘦的玉兰。

远处走来一个人,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在那颗断了跟枝杈的玉兰前停下脚步。

“可以合照吗?”

江淮收回目光,朝粉丝淡淡一笑,当好吉祥物,与排着队的几名粉丝一一合影。

等人群散去,他才重新迈步。

路的左边,那棵玉兰前的人,戴着羽绒服的帽子,仍然仰着头,定定地望着断掉的枝桠。

江淮多看了一眼,注意到她小腿上的那条裤子病号服。被风一吹,薄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应该是太瘦了,竟显得宽松的裤管里空空荡荡。

江淮没有停留,沿着右侧人行道向前。

迎面而来的人惊喜地盯着他:“你是江淮吗?”

他停下脚步。

粉丝从口罩上方裸露的眼睛,确认了他的身份。

江淮再次摘下口罩,与她合影。

路另一边的那道身影僵硬地侧过身,看来一眼。

江淮并未注意到。

只是合完影后,余光中方才还专注地看着那颗断了一半的玉兰树的人,脚步又急又乱地朝前走去。

风迎面而来,那人控制不住,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

江淮脸色微变,呼呼的风声中,那两下沉闷克制的咳嗽,像一段来自记忆深处的钟鸣,敲在心上。

余杉还没有来得及走进住院楼大门,手腕被人从身后死死扣住。

她脚步顿住,动作滞涩地转身。

然后便看见江淮目色深沉的盯着自己。

朔风阵阵,肆虐地吹着。

江淮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在辨认,此刻面前这个面色苍白,清癯憔悴的人是谁。

余杉挣了挣手腕,却没有丝毫作用。

良久,她听见江淮问:“你生病了?”

“我……”余杉推拒他的手,“只是感冒。”

“什么感冒要千里迢迢从家到北京来看?

江淮低头,从羽绒服袖口,将那根绑在病人手上的腕带剥了出来。

余杉意识到时,伸手去拦,江淮却已经瞧见那上面写着的“神经外科”四字。

“什么病?”江淮压低了眉问。

余杉说:“不是什么大病,来北京做个小手术。”

话音落下,大厅走出来一名护士。

“余杉,可算是找到你了,下午体温血压还没量呢,你怎么能出来吹风?”

护士声音紧张。

说着要来搀扶她回去。

江淮松开了手。

余杉心口空了一秒。

却又被护士扶着走进病房后,看到站在门口,不知何时无声无息跟上来的人。

护士也留意到,看清江淮的脸时,错愕不已。

等量完今日血压与体温,才带着好奇心离开。

病房中很安静。

江淮立在窗边,安静地打量里面的一切。

床头柜上半杯凉透了的白开水,一本读了一半的书,一株叶片稀疏的水培绿萝,几盒药,别的什么都没有。

床尾的柜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日用品。牙膏牙刷,一只洗面奶,一瓶面霜,一只护手霜,别的什么都没有。

都是单人用品。

“你丈夫呢?”江淮眉眼沉沉地望着余杉,“就让你一个人来北京看病?”

余杉捏紧了掌心的被子,很快说:“……他工作忙,没有过来。”

江淮又问:“什么病?”

“小病而已。”

“小病而已不能跟我说?”

余杉顿了一秒:“我们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江淮笑不及眼底:“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

余杉面色冷淡:“你走吧,被拍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