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12
【21.求婚】
春节刚过完，戚乔与谢凌云赶赴柏林，受邀参加2月7日盛大开幕的柏林国际电影节。
这一年，两人各自执导的新片双双入围。谢凌云去年与知名编剧合作的影片，由真实事件改编，成功入围主竞赛单元，角逐最佳导演奖。
戚乔则凭借独立执导，亦是自编自导自演的第二部故事片，入围新生代单元。
提名名单出来之时，引起国内媒体大肆报道。
谁都没有想到，谢凌云而立之年，竟然能够提名最具含金量的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更没有想到戚乔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新人的年轻导演，能够获得提名。
以及更为津津乐道的——
两人还是小情侣。
先前《归途》进入威尼斯电影节影评人单元时，曾一度被猜测是不是谢凌云花了钱。
某次采访记者拐弯抹角问及这件事，谢凌云脸色冷淡，神情讥笑地扫了眼那位记者，问：“谁买奖只买入围名额？不如您给我一个组委会银行账号，下回……”
还没说完，被身边戚乔从背后掐了下腰。
谢凌云随即收起混不吝的大少爷劲儿，道：“对买来的不感兴趣，有那闲钱不如给戚导投资服化道。”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却被摄像机抓到，采访放出后，毫无疑问粉丝们安装了显微镜的眼睛发现。
凌凌戚内部，迅速给谢凌云安上了惧内头衔，专门将那几秒的细节动作与眼神交流截取放慢，制作成动图。戏剧效果颇佳，这条竟转发出了圈。
磕真情侣的不无法无天，还有谁敢无法无天。
头一个发布的博主大胆@本人：【承认吧@谢凌云，你被吃得死死的。】
时隔一年之后，两人竟然双双被提名。
开幕式上，戚乔与谢凌云虽然分别与各自剧组走了红毯，进场后的位置却紧挨着。
谢凌云与人交换座位，才不管避嫌二字怎么写，全程光明正大当着全球的直播镜头与戚乔耳语。
之后几天的观影日，他们出入各个放映场馆，全当度假享受时间，将感兴趣的影片看了个遍。因是观众开放日，被认识他们的国内国外网友碰到过数次。
凡是礼貌问询是否可以合影的，戚乔都答应了。
因此传出去不少偶遇照。
谢凌云极少出镜，不过来自不同网友发布的合照中，几乎不约而同的有一条备注：
【PhotobyXieLgyun】
颁奖典礼那天的礼服，戚乔亲自为谢凌云挑选了套装。
虽然男士的晚礼服几乎大同小异。正式场合都是黑色西装三件套，领带换成了为绅士优雅的领结。
戚乔则穿着一条超季高定礼裙，上身抹胸设计，薄纱层层堆叠。
衣料特殊，明明没有一颗水晶与碎钻，却在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将银河与星辰穿在身上。腰线掐得严丝合缝，从后腰处，缀着两条曳地的淡蓝色拖尾，似蝴蝶的尾巴，或神鸟的翎羽。
从半个月前试妆之时，谢凌云便偷拍好几张。
微博不能发，便私下发朋友圈。
贺舟已经将他屏蔽，傅轻灵头一个评论：【好美啊。】
谢凌云警惕性极高，回复：【我的。】
傅轻灵：“……”
戚乔与造型师学习了口袋巾叠法，亲手将一块白色真丝方帕叠成一字平行巾，又将那枚请设计师专门定制的星星胸针，别在他的领襟之上。
佩戴好之后，后退半步欣赏，指尖沿着黑色腰封，慢吞吞地上移，若有似无地碰到衬衫下的胸肌线条，最后将歪了一度的领结整理妥帖。
“好了。”
擡眸时，撞入了谢凌云好整以暇的打量目光。
还有造型师与化妆师在场，谢凌云笑了一声，只擡起手意味深长地捏了捏戚乔左耳耳垂，没有开口调侃。
出发前，谢凌云将委托保险公司送来柏林的冠冕，为戚乔戴好。
等他们携手走出去，登上前往颁奖典礼现场的宾利离去，还留在原地的小年忍不住开口：“好像要去结婚啊。”
化妆师疯狂点头：“真的好配！我比凌凌戚今天还上头，能不能今晚原地结婚啊？我回国去搬民政局。”
造型师幽幽吐露大新闻：“乔乔佩戴的冠冕，两小时前是保险公司的人亲自送来的，我偷偷看了，委托人是谢凌云。是他买的？那可是1895年古董钻石冠冕，我以前只在杂志里看过一眼。小年——你总知道内幕吧？”
小年嘿嘿一笑，自己也是从戚乔与谢凌云对话中偷偷听到，此刻深藏功与名，秘不外宣。
另一边。
戚乔坐在车上，不时看一眼车窗外倒退的异国风景。
“你紧张吗？”
谢凌云说：“要是结婚的话，可能还紧张点儿。”
戚乔紧紧捏着他一根食指：“你正经点。”
谢凌云伸手，轻轻拨动戚乔耳侧一小绺垂下的碎发：“顺其自然，拿到是褒奖，拿不到也无所谓。”
戚乔轻叹：“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的心态？”
谢凌云反手扣住她的手：“戚导紧张，是因为比我有事业心，是好事儿。”
戚乔不禁笑了，问起另一件事：“下部戏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筹备，李一楠都问到我头上了。”
“不知道，再看看剧本，最近看到的本子没一个喜欢的。”
“你之前写的呢？”
谢凌云自我审视十分客观：“我写的剧本一般，还是找专业编剧靠谱。”
戚乔说：“我很喜欢那个故事，明明写得很好。”
谢凌云笑说：“戚导，别这么盲目。”
戚乔：“……”
抵达红毯时，两侧记者与媒体已经将百米长的通道挤满。
谢凌云先行下车，整理好着装，在闪光灯中，朝戚乔递出去一只手。
戚乔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搭在他掌心，缓步下车。
柏林二月的晚风冰冷，谢凌云侧身，走在风吹来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星光璀璨的红毯，挽着戚乔小臂：“走吧，戚导。”
戚乔朝他笑了一下，迈脚踏上红毯。
百米长的距离，除了必要拍照环节，两人没有特意停留。
一进内场，谢凌云便从助理手中接过备好的薄毯，为戚乔披上。
头一个颁布是最具分量的最佳影片金熊奖，戚乔与谢凌云心中各有所选，前来参加之前，两人还争辩到底哪部会获此殊荣。戚乔中了激将法，一时不慎答应压上一次“学术探讨”为赌注。
答案揭晓，结果正是谢凌云所选的那部。
“我赢了戚导。”谢凌云在颁奖现场跟戚乔打暗语，笑着挑眉，“答应的事不能抵赖。”
戚乔推开他一分，在外保持社交距离：“知道了……你坐好。”
时间仿佛既漫长又飞逝，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颁奖嘉宾口中传出时，戚乔几乎丧失瞬间的思考能力。
还是谢凌云扣住她的手，在掌心挠了一下，才回神。
戚乔起身，心脏怦然。
18年时，满怀期待带着剧本去找投拍公司，又亲眼看着自己一年多的心血被人踩在脚底下时，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能够站在每一个电影人期待的神圣殿堂，接受掌声与赞誉。
戚乔望着眼前的人，想起当初拍摄《偏航》时，谢凌云不动声色地让她给别人讲戏，分析角色，循循善诱一步步让她从被动到主动评判镜头与画面，做那些本不属于演员戚乔分内之事。
她那颗被划下刀痕的心，在他一步步缓慢靠近的试探中放下防线，
戚乔冲谢凌云笑了下：“要抱一下。”
谢凌云拥她入怀，在她耳畔说：“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戚乔戴着那顶星辰冠冕，缓步登台，手捧上那只银熊奖杯时，只有一个念头：她不会止步于此。
今年的最佳导演奖竞争激烈，此前揭晓提名时，便已经引起全球无数电影迷猜测、
越是令人期待的奖项，越是铺垫漫长的悬念。
戚乔比谢凌云还要紧张，紧紧盯着颁奖嘉宾手中信封。
直到听见台上铿锵有力的三个字，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谢凌云！恭喜！”
谢凌云应声站起，视线却第一个落在身边位置的戚乔身上。
他眉眼舒展，蕴藉几分势在必得的笑，光而不耀。
谢凌云长腿一迈，朝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走去。
接过那盏沉甸甸的金熊杯，他只看了一眼。
用英语简短表达对组委会以及观众的感谢后，谢凌云用中文道：“十八岁那年，踏入电影学院导演系前，我只是一个做事不经大脑思考的冲动少年。但在那四年的学习里，我对电影从起初的一时兴起，不知不觉变成了终生热爱。”
他看向台下，越过人群，落在无论何时都会一眼发现的人身上。
“因为那时遇到了很多真正热爱电影的人，尤其是她，那双谈起电影时闪闪发光的眼睛，即使在后来分开多年，都无法忘记。”
戚乔放下了手中正在记录此时此刻的相机，仿佛心有感应，预料到接下来的话她应该亲眼看着谢凌云说。
“戚乔乔。”谢凌云在一个公开的、正式的场合，用私下里的亲密称呼唤她，“大二那年，我的告白太过含蓄，没能得到回音。现在我想再告诉你一次——”
聚光灯耀眼，全场的光芒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戚乔又想起那个夏天。
那些年少时，含蓄却炽热的告白。
这一次，她听到谢凌云亲口对她说：
“Iwantyou.”
“Iwantallofyou,forever.”
“Youand,everyday.”
“以你我手中奖杯为媒，在场诸位皆为见证，我谢凌云一辈子为你保驾护航。戚乔，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