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将那白色绸缎折好,又向时卿走去,“主子,你这是写给谁的呀?”
“自然是给悦禾公主的。”
“哦。”曦月点了点头,好奇心促使她的目光落在时卿的手上,这一瞧,那可了不得,她惊了,“主子,你要休了悦禾公主?”
时卿并未停止书写,“这是放妻书,齐国有规矩,凡妇人犯七出之过,方可休之,悦禾公主好端端的,我又何故休了她?”
放妻书与休书,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一样还是要结束这段关系。
“主子,人家刚喝下绝子汤,正伤心呢,你这..是否过于..不是..”
时卿擡眸看向曦月,而那个「人」字也被曦月强行咽下,立马改口道:“不厚道了些。”
“悦禾公主的目标是齐皇与那一后二妃,但从现下看来,我们谁也不知她会不会对母亲不利,为今之计,与悦禾公主和离,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我要在她与齐皇心中,都添上一把火。”
曦茗道:“怕是主子也有保护想悦禾公主的心思吧?”
时卿并不搭话,但也没否认,她继续写着那份放妻书,但曦月却不明白了,“主子都要与悦禾公主和离了,这怎么还是保护她?难道就不怕齐皇知道后,便认为悦禾公主没用了,反而加害她?主子不应该多派些人手保护悦禾公主吗?”
曦月又道:“我看过不少话本,通常这么做的人,都会适得其反。”
时卿不理她,她转而看向了曦茗,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目光,曦茗只得解释道:“齐皇觉得他能用好悦禾公主这枚棋子,倘若这时候主子提出和离,再将声势闹大一些,齐皇必定会紧张,空有梅花令在手,可却无法号令梅庄,甚至连梅庄的踪迹都找不到,他会更加担心无法用悦禾公主来牵制主子,而主子若表现得与悦禾公主若即若离,齐皇便绝不会贸然动悦禾公主。毕竟她还有用,梅庄的人知道后,更不会对其不利,依主子现下的处境,确实容易牵连周遭的人。”
曦茗放下徽墨,继续解释道:“至于悦禾公主,她若是对主子有情,那这份放妻书,则会进一步刺激她的情绪。”
时卿写完最后一笔,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母亲本就遭受了无妄之灾,此事全因齐皇而起,这一次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论是齐皇还是梅庄!”
时卿将放妻书折好放入信封,“曦月,你去将放妻书给悦禾公主送去。”
曦月怔了怔,“两份?”
“不要一起给她,送去吧。”
“是。”
待曦月走后,曦茗道:“明知悦禾公主是在利用主子,主子也甘愿中计?”
悦禾费尽心思成为齐皇的棋子,嫁入云兮山庄,引时卿出来是其一。但她最终的目的,则是挑起时卿与齐皇之间的战火。
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
时卿避之不答,“齐皇不该死吗?”
“该!”曦茗说得十分认真,对老庄主不敬的,都该死,尤其是那痴心妄想的无耻之辈——齐皇。
时卿身子后仰,将背靠在椅子上,“拿出来吧,我知道你带了。”
冰冷的脸上多了份复杂的情绪,曦茗道:“主子真的要给她?”
时卿点了点头,“一个能为其付出生命的人,没人比她更合适。”
曦茗不再多言,“是,我去将她找来。”
司音不解,她那会儿正要歇下,曦茗便来敲门了,说是时卿找她。于是她匆忙穿好衣裳出门,可跟着曦茗走了一段,曦茗也不发一言。
“曦茗姑娘,这都已是夜里了,驸马爷究竟是为何寻我?”
曦茗没有回答,只在前面走着。
司音本是个不喜多言的人,但到了曦茗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本欲再次开口,她张了张嘴,再瞧曦茗那张冷脸,便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到了门前,曦茗为司音让出了位置,她道:“司音姑娘请。”
司音满眼不解,一踏入房门,便见时卿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把玩着那把杀了梅庄数人的弓弩。
司音向时卿行了个礼,“驸马爷。”
“来了?”
司音更是疑惑,“是。”
又见时卿不语,司音道:“驸马爷有何吩咐?”
回答她的,是指向她的弓弩,指节弯曲,银针自弓弩发出,司音大惊,忙躲闪,那一针被她轻松躲过,可下一刻,另一根银针则没入她的身体,将她定在了那里。
“驸马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司音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白家药人活不过十五岁,你是半个药人,虽没有那十五年的期限,可你手臂上有八煞袖箭,你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没能练成那最后一煞,勉强可以活到二十五岁。但因你频繁使用你手臂上的袖箭,催升了你体内的毒..你没几年可活了。”
这件事,司音哪里会不清楚,殿下费尽心血得来的药,近年她服下后,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那毒愈发压制不住。但只要能保护殿下,哪怕是舍弃她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驸马爷将司音困住,便是为了对司音说这件事吗?”
怒意之中,带着一份悲凉,又有诸多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