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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劳者多能市24(1 / 2)

路过办公室前台时,景冉笑眯眯地向前台姐姐点头致意。

平时笑颜如花的前台姐姐,在此刻摘下了虚伪的面具,凶恶地瞪着景冉。

她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贪婪毒辣的目光针一般扎在景冉身上。

景冉对这吃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悠闲地走出写字楼。

微风拂面,天朗气清。澄澈如洗的苍穹之下,暖阳所到之处,似乎正在涤瑕荡秽,给予此间宁静和平。

景冉遥遥看了一眼写字楼的横匾,心情雀跃之中,藏掖着一丝他不愿承认的羞窘。

当着汪秋月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一旦独处,心里那股热气直往脸上扑。

景冉清楚得很,自己心中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圈,他独自在线圈之内生活,对圈外的人漠不关心,也谢绝别人越境来接近自己。

他像是一匹孤狼,拒绝对他人付出感情,抗拒别人插手自己的决定。

正因如此,在回转街卢点青生死未卜时,景冉仍把任务完成当作最优先事务。不对他人的生死负责,更不要求别人对自己负责,同事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投身深潜之时,景冉就做好了无法脱离潜意识世界的觉悟。他理所当然地任务,每个深潜者都有着相同的觉悟,都为自己选择踏入潜意识世界而负责。

独善其身,是景冉有记忆以来的生存法则。

可这次他给出带走袁援的承诺,为汪秋月一行分担风险。

细微的变化在景冉内心悄然发生,边界线变得朦胧模糊,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踏过了这条看似不可逾越的线,风尘仆仆地跑到线圈中,捧着一颗诚挚的心给自己看。

这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没有唐突地想要触碰自己,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温热的体温就要把这片冰封之地融化。

边界上厚重的壁垒变得轻薄,世界清晰而明亮。景冉看得见外面深不见底的沟壑,也能捕捉到清润的溪流如桥连接孤岛。

沉醉于尔虞我诈的丑陋面目清晰可见的同时,诚挚热切的沟壑赤子之心也得以彰显。

过去的景冉逃避这一切,如今的景冉选择直面,不论丑陋或美好,他愿意迈出这一步。

改变是因为某一个人。

某一个人让景冉感知到温柔,某一个人让景冉不愿让他失望。

“靠。”清风带不走景冉脸上的绯红,喃喃自语随风而散。

“韩默川,你真讨厌。”

轻飘飘软乎乎的心情让景冉脚步轻快,哪怕是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臭愈发严重,也没能影响他的愉悦感。

不成人形的黏液从大厦高层跃下,远远看去,惊心动魄的泥石流正在写字楼外墙上坠落,污浊的泥沙倾泻而下,轰隆作响。

由污泥浊水构成的柳自旬,看上去来势汹汹、平尽全力要与景冉决一死战一般。

景冉声色不动,加快脚步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地铁站。

柳自寻自命不凡地想,他有能力让景冉命陨此处,此番忍辱负重也算值得,以后在劳者多能市有了居功自傲的底气。

什么深潜者、什么邱犰,以后还不是得对自己点头哈腰?

柳自旬越想越得意。没有束缚外形的人皮之后,柳自旬维持不了人的样貌,脸和四肢融化在一起,身上那些飘摇着的丝状触角,显露出几分喜形于色。

他对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

其他深潜者,是被委派任务之后,才来到劳者多能世的。而柳自旬不同,他是主动深潜,主动成为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这几年潜意识研究所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经费锐减的同事,任务难度徒然增加。

所里越来越容不下投机取巧的人,柳自旬的日子越来越不滋润。

柳自旬门路广、消息灵,能得到一些连韩默川、汪秋月都不知道的高层消息。

他听说上面有心对潜研所下手,自知再混下去无法收场,不如趁早脱身。

再加上他几年前注意到,潜意识研究所存在一个未被归档、未被解开的潜意识世界。他收集了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摸到了一个匿迹隐形、无人发现过的巨大王国!

顺着这条隐晦的暗线,柳自旬发现了劳者多能市,他又绞尽脑汁地和“上面”的人接上了线,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成为这里的内鬼。

只要赌赢这一次,他就能在潜研所谋求到泼天富贵!从此就能当个富贵闲人!

只拿钱、不干活,柳自旬的完美生活近在眼前!

没有口鼻,没有躯体,柳自旬无法开口狂笑,几近疯癫的愉悦让他浑身发抖。

眼看马上就能追上景冉,柳自旬洋洋得意地往前一顶,浓浊的泥团化作尖利的刀刃,妄图把景冉横腰斩断。

可景冉灵巧一跃,如同翩然起舞的鹤,轻松闪开柳自旬自以为必中的一击。

柳自旬暗恨:死到临头了还要往地铁站跑,难道他以为乘上地铁就能逃之夭夭?要不是这黑布隆冬的楼道,早就能把这烂人弄死了。

都怪这破楼梯!

眼看景冉就要刷卡进站,柳自旬气恼中再次奋力一击。

钢筋铁骨的柳自旬堪堪掠过景冉的身侧,劈头盖脸地撞在闸机上,巨大的声响在地铁站里回荡。

闸机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原来是柳自旬身上沾着毒液,刚一和闸机接触,厚重的钢板就被腐蚀成铁水。

这回柳自旬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从坑里拔出来,他怨恨这机器摆放得不是地方,不知哪个蠢蛋设计的地铁站。

两次铩羽而归,没让柳自旬反省自己实力不济,依旧野心勃勃。

雄心壮志没持续几分钟,柳自旬就被景冉教作人了。

不,现在应该说,被教做鬼了。

柳自旬追到站台,诺大的站台上只有一个孤立无援的景冉。

恰好没有往来的列车,自鸣得意的柳自旬扭动着自己肥硕的身体,猛扑过去,像一张被非抛过头顶的饼,想要把景冉包裹住,溶解成无人在意的泥水。

没想要景冉不逃不躲,作出投掷的动作。

柳自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腹部一阵剧痛,疼得他身形不稳,走位变形。

“呦呵,飞饼抛丢咯。”景冉兴趣盎然地玩着手里的石子,毫不留情地嘲讽。

地铁站在铁轨和站台间不设隔离设备,列车进站时乘客须得远远地候车。此时此刻,这个不便之处却能让景冉跳下站台,在轨道上拾取锋利的石子。

“我中□□动会,可得过全校铅球第三名的好成绩。”景冉被石头蹭得一手灰,他嫌恶地抓起一块石头,漂亮的肌肉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曲线,精准地砸在柳自旬身上。

柳自旬的身体可以变得坚硬,可那毕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部分是柔软的黏液。石子投入黏液中,像扑通一声投入湖水中一般轻易。

人的肉身中插入尖利的铁片、摩擦得血肉模糊的疼痛,不及柳自旬十分之一的痛苦。

黏液是一个人的本源,是物质化的灵魂。粗粝的石子在精神实体里横冲直撞,柳自旬真是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即魂飞魄散,好过受此折磨。

柳自旬发不出一声哀嚎,他舍弃了作为人类的血肉之躯,现在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活生生地忍受剥皮剔骨、生煎火烤的疼痛。悔恨交加,他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黏液中黑色斑点越来越多。

景冉冷眼旁观,当柳自旬选择把屠刀伸向无辜的闻贝贝时,就已为自己写好了结局。

地铁的鸣笛呼啸而来,代替消亡在劳者多能市的灵魂发出哀鸣。

踏入车厢,景冉稳步向着车头走去。

地铁,真正的工作,目的地。

如果连词造句的话,昨天的景冉可能会写出:搭乘地铁,完成真正的工作,才能在目的地离开潜意识世界。

直到今天,汪秋月无心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袁援第一天被投出去就转变成皮椅,那么第二天,为什么没人在办公室发现呢?

状似人形、格格不入的椅子,如果见过怎么会没有印象?

原因只有一个,第二天的办公室里,并没有袁援。

再来一次连词造句,景冉会这么写:地铁驶向不同的目的地,这才是真正的工作。

劳者多能市的地铁只有四站:【招待所站、科技大厦东门站、科技大厦站、科技大厦西门站】。

但每一个车站都不唯一,劳者多能市可能有十几个名称相同的【科技大厦站】,一模一样的地铁站外,都有复制粘贴般相同的写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