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存的暖阳照进屋子里,给卧室里的家具镀上一层暖黄的滤镜。
墙壁上杂乱地贴着海报,歪歪扭扭地随意拼贴在一起。
奇怪的是,不论是漂亮的女明星还是热血漫画的主角,海报人物的双眼,都被黑色马克笔涂抹掉。两个黑洞挂在海报主角的脸上,让海报显得格外诡异。
书桌上堆满了东西——翻到一半的漫画书、钝了的铅笔、草稿纸、甚至还有用过的纸巾……这些东西彰显着房间主人是个相当邋遢的人。
景冉坐在房间的单人床上,震惊地看着这间杂乱的卧室。
午后的酣睡让人头脑发晕,他看着墙上乱贴的海报,堆满垃圾的地板,还有散发着异味的床单,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景冉手碰到了身下的床单,感觉到一种油腻感,还摸到了些疑似皮屑的块状物。他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快步移到了屋里仅剩的一块空地上。
这能住人?我怎么混成这样了?
等等,我是谁来着?
景冉忍着恶心翻了翻桌子上的东西,漫画正翻在血腥暴力的几页,他嫌恶的合上书,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桌子上也有张抹黑的海报,景冉把海报拿开,居然看到了一个显示器,旁边还摆着一个积了一层油的键盘。
他挪开怼放着臭衣服的椅子,在书桌前半蹲下来,憋着一口气紧闭口鼻,以免闻到地上翻腾的臭气,果然找到一个主机。
景冉伸出右手准备开机,一块手表不期然地映入眼帘。
世界在景冉眼中溶化成光点,光点们彼此纠缠融合,光晕流转、炫彩斑斓。
景冉想起来自己这是又在工作了。
上次在第三女子监狱的问讯结束后,许如琼不久就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一切,吐露了赃款的去向。
刑侦队本不看好韩默川主持的部门工作,经此一役后总算有了实际的改观。传销案还没完全结案,就给韩默川发来了新的工作。
因为雷磊一直在陪护汪天海,这次深潜请了假。所以这次深潜者是韩默川、景冉、卢点青。
眼前的主机有一层厚厚的灰,还有着不明的黏着物。
景冉看着十分恶心,他吐出一口浊气,为了房间主人的线索伸手按下开机键,喃喃道:“行吧,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得摸电门。”
按下开机键后,景冉赶紧拿起桌上的纸抽擦了擦手,又另抽出一张纸巾,垫着握上了同样油污的鼠标。
书桌上乱七八糟,可电脑桌面上却干干净净的,只有【此电脑】、【垃圾箱】、【浏览器】三个图标,没什么可用信息。
景冉随意点开【此电脑】,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文件。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先出去和韩默川他们回合。
走出房间,才发现这栋建筑是复式小洋楼,景冉的卧室在二楼。
每个门上都写了门卡,表明房间的名称。二楼还有卫生间和杂物室,一楼则是客厅、厨房、书房。
奇怪的是,这些房间都一尘不染,和景冉脏乱的卧室完全不同。
除了卫生间有马桶和洗手池,就没有任何的家具,只能靠门口贴着的纸条区分用途。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这房子一楼前后各有两个出口。
景冉推开房子的后门,屋外被白色的围墙遮挡住视线,景冉只得沿着房屋外围绕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正门前。
这是一条长长的坡道,坡道两侧是小洋楼和草地,景冉试着往草地那头走,碰到了空气墙,这是无法通行的意思。
景冉离开的洋楼是浅灰色,往坡道的下方是一栋鹅黄色的建筑,他推门进去,如同浅灰色洋楼一样,一楼没有摆放任何家具,看上去闲置已久。
夕阳已有半边落下了山崖,还没有找到同伴的景冉有些着急,谁知道入夜后又有什么鬼怪呢。
他没有再上二楼查看房间,离开了这栋房子往坡道更
走着走着,路似乎再往上攀爬,下坡路变成了上坡路。
景冉往前走了十来米,正好走到另一栋浅粉色的建筑前。他前面的路仍是上坡,回头一看,身后的路也比当前的位置低。明明走了十来米的上坡路,现在居然还在两路的凹陷处,两边都是向上的坡。
明明确实往前走了,脚下真切的上坡路只消一回头,就变成了下坡路。
景冉尝试着回身走了两步,谁想到回去的路也变成了上坡路!
他的位置像一个折点,不论怎么移动,都处于两条路交叉的凹点。
不管是幻觉还是鬼打墙,只要能真切地移动,谁管他上坡下坡。
景冉打定主意,再次折返,回到浅粉色二层小楼前,推门进去。
浅粉色小楼的一层和其他两栋楼布局相同、别无二致。景冉无心探查,快步走出粉楼,直奔下一栋白色建筑。
说来也怪,从粉楼出来后,坡道居然正常了,往白楼的方向就是上坡,往黄楼的方向就是下坡。
此刻夕阳已完全被远山吞没,只剩惨淡的余晖,恐怕这余晖马上也要消失殆尽,进入深沉的黑夜。
景冉直觉入夜时留在室外不太安全,他直奔白楼跑了起来,希望在白楼里能碰到熟人。
这次希望没有落空,打开白楼的前门,与众不同的室内装潢映入眼帘。
白楼客厅中布置着柔软的地毯,一个皮质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还有一个没有点火的壁炉。
韩默川和卢点青装作不熟的样子,分别站在客厅两头,沙发上坐着另外三个男人,所有人都身穿运动服。
景冉猜韩默川和卢点青两人装作不认识的原因,是他们两人运动服颜色的不同,一个偏蓝、另外一个偏绿。而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之所以抱团,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穿着深红色的运动服。
景冉的运动服颜色偏蓝,正好和韩默川的一样,他朝其他人点点头,就朝韩默川走过去。
沙发上穿红色运动服的三个人窃窃私语,盯着景冉的眼神令人不快。
一楼厨房的位置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还有人在厨房里?
景冉走到韩默川身边,用眼神示意厨房的位置,挑了挑眉毛。
韩默川摇了摇头,有些忌讳厨房里的东西,小声地说:“兔子。”
厨房里有个兔子?景冉挑眉,想象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白兔,可可爱爱地在厨房里蹦蹦跳跳,如果这个小白兔还会做家务就更好了。
“不是普通的兔子。”韩默川看出景冉的兴趣,泼冷水说,“是一拳能打三个你的兔子。”
“是有新客人来了么?”厨房里传来一声温润慈爱的声音,声线柔和,让人分不清性别。
景冉朝厨房看去,一个硕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约一米高的“兔子”显身了。
直立的兔子,后腿站立,前腿拿着锅铲,像是正在做饭。
这高大的兔子只有脚踝以下的皮肤被洁白的绒毛覆盖,它的躯干、四肢、头颅都只看得见血红的肌肉!
肌肉平整顺滑,随着兔子的动作一鼓一鼓的。浑身不见丝毫血污,仿佛是刚从展览馆拿出来的标本。
兔子的眼窝处平滑地凹进去,原本是眼珠的地方只剩下肉色的深坑。
兔子支起肉色的耳朵,隐约可见嵌在软骨中的血丝。兔子耳朵动了动,转头冲向景冉的位置,温柔地说:“这位客人,开餐的时间是19点整,请耐心等待。另外请遵守餐前礼仪,严禁一切打闹。”
景冉回话:“好的,咱们晚上吃啥?”
兔子没想到景冉会问这问题,脸上的肌肉扭动,可能是摆出了疑惑的神情。兔子客气地说:“谜底将在晚餐时揭晓,请您保持期待。”
说完,兔子一蹦一蹦地离开了。那么笨拙高大的身体,落在地板上却没有一点声音。
一楼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是18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吃饭了。景冉小声吐槽:“鸿门宴啊。”
“喂,二中的,你们干嘛来这儿啊。”坐在长沙发最中间、穿红色运动服的男子,敌意的眼神盯着景冉两人。这个人耳朵上别了七八个耳钉,景冉暗自给他取外号“耳钉男”。
景冉和韩默川对视一眼,结合自己身上的运动服,知道了这次的身份——二中学生。
景冉怕韩默川开口直接怼人,快速朝红衣团体走进了几步,好脾气地说:“我叫景冉,那边是我的同学韩默川。我们好久没见过您这样的大帅哥了。不知大哥您是?”
两边的男子总是用卑微、试探的态度和中间的耳钉男说话,景冉给寸头的取名“马仔一”,态度更加唯唯诺诺的取名“马仔二”。
“哼,你个瓜怂,嘴倒是挺会说。”耳钉男被景冉的态度取悦,趾高气昂地说,“我就是一中杠把子周强,你强哥,知道么?一中方圆百八里,都是你强哥的传说。”
这个方圆八百里差点没绷住笑场,景冉接着笑嘻嘻地打探:“听说过,听说过!您就是强哥啊,百闻不如一见啊。”
周强黑了脸,不悦道:“你个憋孙子说谁贱呢!”
景冉没想到周强的耳钉不仅钉在了耳朵上,看样子脑子里也有钉子。他好声好气地说:“我的意思是之前只听过强哥的传说,见到强哥真让人激动哈哈。”
“老大,我看这小子竟说屁话,没一句靠谱的。咱们把他们赶走吧,别耽误咱们找宝藏。”马仔一用凶狠的眼光盯着景冉。
周强张嘴就骂:“这儿轮得到你说话了?王一勇你个瓜皮,听不出人家是在夸我?这是废话?再满嘴喷粪我就先废了你。”
王没想到周强当着外人就下自己的面子,嘴里认怂,但景冉看见他的眼里有愤怒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