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吉时到
司空以前只知道古人办婚事要走六礼，但轮到他自己了，才知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大多数人家都只走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个程序。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前朝没有的新习俗，比如相亲。在很多地方，男女双方开始议婚，都会找机会让双方见一面。见面后，如果男方相中了女子，会在女子的发髻上插上金钗，称为“插钗”。若是没有相中，则要送上两匹绸缎，谓之“压惊”。
此外，通婚书上除了要写明双方的姓名、生辰之外，还要写明家中的财产状况。这叫通资财。
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规矩，比如迎亲之前男方送胭脂花粉的“催婚”，女方家里送上帐幔被褥的“铺房”，则因为嫁娶双方都是男子，凤家和李家不约而同的都忽略掉了。
李骞带着阿保和一众随从，早在八月初就赶到了燕州，住进了他为司空和凤随置办好的一座名叫“保园”的宅子里。
“保园”位于燕州城南的吉祥胡同，里外四进的结构，宽敞又舒适。保园的前主人是燕州的富户，因为起了战事，所以居家迁回了关内。他家宅院各处维护的十分精心，李骞拿到手之后并不需要大修，只花钱更换了一些门窗家具。
这里距离凤家大宅有两条街的距离，附近居住的多是身在凤家麾下效命的军官，因此这一带堪称是燕州城里治安状况最好的地段了。
凤、李两家议定，成亲当日，凤随到“保园”迎接司空，将他迎到凤家大宅拜堂成亲，酒宴也定在凤家——凤家在北境声望太高，姻亲故旧也多。李氏族中虽然也有李骞的堂兄弟一家千里迢迢的赶来喝喜酒，但无论是人数还是在北境的影响力，都无法与凤家相比。
不过李家毕竟也不是嫁媳妇，李骞同意婚礼在凤家大宅里举办，婚后夫夫两人还是要搬回“保园”定居的。
这一点，凤云鹤也爽快的同意了。
投桃报李，互相让步，这方是亲戚之间的相处之道。
旁人不清楚司空的底细，多有托人到凤云鹤面前来试探的。但他身边的一众老将没有不知道司空的能耐的，这样的人，不好好捧着，难道反而要借着婚事和长辈的名头去试图拿捏他？折辱他？
他们凤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别说凤家的男人和麾下将士，如今凤老夫人和闫氏也知道了司空在火器局的重要性。若说闫氏以往还有几分不平，大局面前，她那点儿小心思也尽数收了回去。再说，凤老夫人都已经乐呵呵的点了头，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婚期临近，两家走礼的一众杂事，闫氏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听说李家族里来人观礼，还早早准备好了鹿、羊、鲜蔬果品送过去，又请了李家女眷过府来参加小宴。
凤云鹤知道这事之后特意让人送了两盒北地的珍珠给她赏玩。
闫氏这边还在赞叹北地的珍珠光润，那边凤老夫人又让人送了她当年陪嫁时宫中赏赐的一对金步摇来赏她。
这下，闫氏算是彻底知道了家中两位当家人对这个“儿媳妇”的态度了。
闫氏把盒子交给她的奶娘刘嬷嬷收好，叹着气说：“以往也是我想岔了……老爷和老夫人也都点了头，我还计较个什么劲儿呢，再说二郎自己也中意。”
刘嬷嬷安慰她，“以往您还说，二郎要是娶亲，怕朝廷那边会有人咬住这事儿不放，攻讦王爷欺上。如今这样，不是正好么。”
闫氏又叹，“也是。”
司空在军中职位不显，他在火器局挂职一事外人并不知道。这样的身份不至于让西京的那些朝臣们揪住做文章。最重要的，还是凤随自己乐意。
刘嬷嬷劝道：“这门婚事，二郎自己乐意就比什么都强……夫人心里有诸般打算，不也都是为了二郎好？”
闫氏想起以往提起凤随的亲事，他百般推脱的样子，也不由得失笑。
“再说二郎媳妇在外面还有差事，也不至于天天在你眼前晃……”刘嬷嬷言下之意，眼不见心不烦吧。
闫氏这个时候就想的多了些，这个儿媳哪怕百般的不中意，有一条却是她怎么都无法抗拒的：这个儿媳是可以随着凤随一起上战场的。一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有人能怀着一腔爱意保护他的儿子，她就觉得，她心里那点儿不如意也不算什么了。
“不必说了。”闫氏在刘嬷嬷的手背上按了按，“我心里都明白。”
刘嬷嬷见她这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家这位前来观礼的女眷姓方，是李骞的堂嫂。她的丈夫李升与李骞的父亲也是亲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念书游戏都在一起，感情远比族中其余的兄弟们更亲近。
方氏当初嫁进李家，李持盈还没有招赘，姑嫂之间相处得也好。谁知道后来出了虞家的事，方氏只知道李持盈横死异乡，她还痛哭了几场。万万想不到二十年过去，她竟然还有机会参加阿盈儿子的婚礼。
“过两天孩子就回来了，到时就能见到了。”李升知道妻子当年与李持盈的关系不错，想当年，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也都把李持盈当成眼珠子似的护着，万万没想到，招赘也能招来饿狼。
方氏擦擦眼角，脸上又浮起笑容，“这孩子也争气，我看凤家对他倒是很看重。王妃就不必说了，事事妥帖，他们家的老夫人给我的见面礼也是极重的。”
陇右李氏世代豪富，她自然不是看重这些珠宝头面。但从凤家女眷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们对司空的重视。
李升笑着点头，“年纪轻轻，已经是大将军了。不得了。”
李骞不会跟他们说太多司空在军中的事，他们只知道司空品级不低。站在普通百姓的角度，司空这个年纪拼到了如今的品级，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了。
“最多两三天，”李升说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十年没见过面，也不知这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子。”
婚礼之前的两天，司空和凤随风尘仆仆的从前线赶回了燕州。
凤随也跟着司空先到吉祥胡同见见李骞，结果才下了马，就见院子里呼啦啦迎出来一群人，出了李骞阿保和家里的随从，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