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九月
亲事说定，凤云池就要带着人回燕州了。
今年凤云鹤父子三人都要留在檀州前线，家中操持过年事宜的人就换成了他。年节事情多，他也忙得很。何况这还是凤老夫人第一次在北境过年，他更要多操些心，务必要让老太太处处满意才行。
凤随有军务在身，自然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
他们动身的时候，司空也抱着阿保去送行。
阿保这个时候已经被李骞教育了几回，知道这个人再过几个月就真成了他的二爹爹，他们三个就真的成了一家人了。
小孩儿心思单纯，但也不傻，他总觉得二爹爹的身份是跟“后娘”有些相似之处的。他前几天一直在欺负二爹爹，要是二爹爹因为这个记恨他，以后不给他吃饭……这可怎么办？！
他背着司空偷偷去找李骞想办法。
李骞听的直笑。
他对这个小娃也有一些移情作用在里面，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司空，素来耐心得很。见小娃儿皱着小眉毛，一脸担心的样子，就笑着哄他说：“只要你爹喜欢你，二爹爹就一定会喜欢你的。”
阿保听的一头雾水。但阿爷的话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同时因为二爹爹一走，他爹又会围着他一个人转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的。
于是等到送行的这一天，他特意把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几块糖拿出来送给二爹爹。
凤随从阿保手里接过那个装着松籽糖的小荷包时，心里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他擡手摸了摸阿保的小脑袋，嘱咐他说：“过几个月，我让人来接你和阿爷。在家要听阿爷的话。”
阿保搂着司空的脖子乖乖点头，又问他，“阿爹也要走吗？”
司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会因为阿保还年幼，就随意哄他，但注定要分别的话听着又太伤感。
司空想了想，对阿保说：“爹和二爹爹还要打仗呢，阿保，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你还要跟阿爷一起住。等我们把坏蛋都打跑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能住到一起了。”
阿保知道什么是打坏蛋，李骞也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点点头，很是通情达理的表示，“那我快点儿长，等我长大了，跟你们一起去打坏蛋。”
凤随也觉得这孩子确实可人疼了，他学着司空的样子摸摸他的小脑袋，“等你再大些，我会找师傅教你骑马射箭，学好了本事，就能打坏蛋了。”
阿保点点头，小表情极是认真。
凤随看看他，再看看司空，转身上马，追着前面的凤云池去了。
阿保看看凤随远去的身影，再看看抱着自己的司空，轻声问他，“阿爷说，爹爹过了年也要走了。”
司空回过神来，“是啊，坏人还没有打跑，爹爹还要去前线。”
阿保有些惆怅，“石头说，他爹也要去。”
怎么他们的爹爹都要去打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司空也有些难过。以前他就是一个人，生生死死的事其实并不能真正触动他。但是现在，有了李骞，有了阿保，他也终于体会到了生在战乱的年代所要承担的压力。
而司空一直以来的担忧，他所了解的历史，百年后的疆土沦落、百姓流离……在这一刻，这些痛苦都变得具象化了，变成了阿保的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如果身为军人的他们无法守住疆土，会有无数个阿保、无数个普普通通的家庭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敌人的铁蹄之下。
战乱一起，生灵涂炭。
司空在这一刻，忽然就无比深刻的理解了“保家卫国”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过年这些天，司空也依然忙的团团转。因为屠老也回来了，司空大半的时间都跟他一起耗在了火器局。
他们还将制作车间的人手做了一些调整。
以前只是按照图纸做出样品，都是连云城带着助手从头到尾，亲手完成每一道工序。但火枪和炸弹批量化生产之后，自然就不能再使用这种模式了。工匠们各自分开，每一组只完成一个零件。待每一个零件都完成之后，统一汇总到连云城手里进行组装和检验，然后再分批送去前线。
这种方式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走漏消息，是目前他们所能够施行的最有效的法子。这个时候，连云城身边那几个负责组装和校验的老技工就显得十分关键了。
司空这一次主要就是跟这几个人打交道，想一想提高效率的办法。北境前线目前只有两支正规的火枪队，这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凤家已经派人去各地寻找矿藏，采购原材料，同时招揽合适的工匠了。情况总是在朝好的方向慢慢发展。
司空在河东村过了初六就带着人启程回檀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