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1 / 2)

虚惊

“白珺晴,你听我说。”章小青的声音恢复往常的沉静,像一把在拉巴赫的大提琴,“你得听我的。你是代言人,这个席不说是替你办的,你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之一。这都什么时候了,反悔的话影响可太坏了。”

章小青难得连名带姓叫白珺晴的名字。三月的风吹来,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额头冰凉,擡手一探,尽是冷汗。

白珺晴从小就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用脑子学习,用脑子演戏,用脑子恋爱。她从来都知道对错和排序,拎得清轻重与缓急,个人情绪永远放在大局之后,今天却偏偏反常。

章小青自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白珺晴,才在宴会前告知她,现在后悔得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在难熬的沉默中再次开口:“白珺晴,听话。”

漫长的沉默之后听筒传来白珺晴艰涩的声音:“小青,但是我害怕。我心里有特别不好的预感。”

“怕什么呀,那么多人都在,一出事直接就去了医院的。”

章小青心里五味杂陈,也烦躁不已,她按了按被眼镜压得发疼的鼻梁,深吸一口气道,“而且如果真有有什么事,你也不是医生,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啊。”

“可是我刚刚和她吵架了。”

话筒中白珺晴的声音染上不易察觉的哭腔,“我查过,她如果复发了情况可能会变得很可怕。如果她真有什么事,我只要想到我今天和她吵架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章小青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也酸涩不已,“你别觉得我残忍,你的未来和发展,我和沈嘉慕比你还在意。今天在座的没一个得罪得起的,你和沈嘉慕那傻瓜不一样,你一直很懂事的,对吗?”

我多痛恨我的懂事。白珺晴在心里想。

章小青知道白珺晴松动了,舒了一口气:“准备的什么曲子?怎么样了?”

“李斯特的《钟》。”

白珺晴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北方干燥的地面上,又一团一团地晕开。

“好,你好好准备,平复一下心情。一有任何消息我肯定告诉你,好吗?”

白珺晴点点头,很快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重又轻声开口道:“好。”

唉。章小青长长地叹息,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也是满掌心的汗。

《钟》这首曲子很难,颤音,跑动,半音阶,且篇幅长,对演奏者的技巧和耐力都有着相当的要求。白珺晴演奏过不少次,对这首歌熟悉且敬畏,大小比赛和考核中从未掉过链子。

开头便是清脆且悦耳的高音,是白珺晴最擅长的部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心神定在面前的这架精致的卡尔曼钢琴上,尽量不去想演奏以外的事情。

宴会以轻快的琴声为开始,大家在背景音中交杯,章小青侧过身子听了一会儿,心放下了一大半。

这样的宴会其实大家也只会听一个开头,后面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大家只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在谈的事情上。

章小青也替白珺晴一直关注着黄新,他们这一桌坐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但他的视线却一直有意避开演奏的人,许是沈嘉慕找了人去敲打过了,眼下正在避嫌吧。

章小青多少松了口气,演奏前黎姐和她通过消息,沈嘉慕已经没什么大碍,白珺晴一下台就可以告诉她这个消息,大家都能放下心来好好吃饭。

“你们知道吗,赵老师没了。”

“赵老师?哪个赵老师?”众人的目光被说话者吸引,章小青下意识地看向舞台,白珺晴仍是直着脊背演奏,似是并不能听见餐桌上的对话。

“还能是哪个赵老师,演《流年不利》的赵老师啊。”八卦者压低声音,“你们等着吧,新闻马上就要发出来了。”

“赵菲姿?她才40吧?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