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
沈嘉慕把纪予时约在臻悦轩最隐蔽的包厢,过去的时候纪予时早已经坐在里面了。沈嘉慕微微颔首:“纪先生很守时。”
纪予时笑了:“难得沈小姐亲自约我在自家餐厅吃饭,我受宠若惊呀。”
沈嘉慕落座,也笑笑:“没想到臻悦轩被沈氏收购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纪予时看不出沈嘉慕的真实情绪,只有顺着说:“自家餐厅吃得习惯,理解理解。”
沈嘉慕扬手叫了几道菜,问纪予时有没有忌口,要不要再添,纪予时连连摆手,只说:“吃饭事小。”
沈嘉慕合上菜单,开门见山地问:“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看纪先生一路以来对白小姐情深意重,心里很是钦佩。”
纪予时猜不透沈嘉慕的心思。他今天确实是为了沈嘉慕和张白一而来,给白珺晴送餐车本就是顺便,所以连白珺晴拍戏的具体时间都没有打听。
据他所知,白珺晴是沈嘉慕的老同学,平时虽不怎么听白珺晴提起过她,两人关系究竟如何他也不尽了解,但他知道白珺晴的新资源是靠沈嘉慕在张白一耳边吹风,甚至连《山川志》的拍摄都有沈嘉慕在其中周旋,应当是交情匪浅。
但这会儿这句“白小姐”又叫的很生分,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反而意在夸奖自己,纪予时便试探着答:“小白是我女朋友嘛,应该的。”
沈嘉慕的表情还是不咸不淡,纪予时看在眼里,耐不住性子话锋一转,故作愁苦道:“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嘉慕像是提起了一些兴趣:“哦?什么时候的事。”
纪予时在桌下激动地握紧拳头,这会儿他已经完全确定,沈嘉慕感兴趣的是自己,不然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女人给另一个女人白白献殷勤的理由——必然是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至于她也不需要白珺晴承自己的情,所以白珺晴才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忙不叠地说:“就在今天下午。哎,我真的是搞不懂小白,我在她不温不火的时候也帮了她不少,怎么现在刚有了起色,就要冲我说分手呢。”
沈嘉慕的表情是故作遗憾中带点惊喜,当然这也没能逃过纪予时的眼睛——他乘胜追击道:“哎,被分手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沈嘉慕却不接这个话茬,突然问道:“你当时追求小白,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纪予时在心里暗自冷笑,谁会爱上那种连老板都敢撕破脸、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放着金山银山不花结果反而弄得满地鸡毛的假清高真蠢货。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会显得自己太过薄情寡义。于是他斟酌着说:“当时自然是很喜欢的,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我们不太合适。”
“不合适,还处了快三年?”
菜端了上来,沈嘉慕先夹了一筷子白灼芦笋放进碗里,不紧不慢地问。
当然是因为发现白珺晴背后一直都有你撑腰啊。纪予时心里暗骂,这个沈嘉慕拿腔拿调的,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意思啊?她喜欢的不会是白珺晴吧?
纪予时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猛地摇摇头,绝不可能。如果她喜欢白珺晴,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背靠的家庭背景,能放任自己和白珺晴在一起?
“白小姐在学生时代对我有恩。”
像是解答纪予时的疑惑一般,沈嘉慕缓缓开口,“到现在为止,这份恩情,算是还完了。”
纪予时恍然大悟。对于沈家这样雄厚的背景来说,想从尘埃里捧起一个人,或是把一个正当红的人踩进泥土里简直是易如反掌,如果是为了报恩,那便都说得通了。
纪予时得知沈嘉慕擡举的白珺晴的原因其实不是自己后难免有些挫败,忍了再忍,还是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按耐不住道:“或许,沈小姐看得上我吗?”
沈嘉慕似笑非笑:“你说的看得上,是指交往?”
纪予时的笑容已经快要撑不住:“可以是交往,也可以是别的什么。”
沈嘉慕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把眼神重新从纪予时身上收回来,看了看桌上的菜品:“吃菜。”
纪予时唯命是从,连夹了好几筷子白灼芦笋。沈嘉慕看他完全把芦笋吃进去,突然悠悠开口:“想当我的人,要付出点代价。”
纪予时停下动作,擡头看了看沈嘉慕,又低头看了看餐盘中的菜。
沈嘉慕笑了,露出八颗白生生的牙齿,给纪予时又夹了一筷子牛肉,声音压得低沉:“菜里我放了点东西。”
纪予时这才注意到沈嘉慕托着腮的过分瘦削的手,手腕上甚至还有几个红红的出血点。再加上过分白皙的皮肤,纪予时立刻明白了沈嘉慕放的是什么。
纪予时突然笑了,而且这笑容越来越深,他似乎没有任何异议,而像是表决心似的把刚刚沈嘉慕给自己夹的牛肉吃得一干二净,沈嘉慕也笑,像是欣赏他的听话和胆识,她靠向椅背,换了个姿势:“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