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1 / 2)

守岁

浴室的白雾升起,触碰到冰凉的墙面,形成水珠往下滑落。

锦棠的手腕被勒出道淡淡红痕,泡在白色的浴缸里。

厚白色的泡沫遮挡水底无限风光,她身后是一片湿热。

摇摇欲坠,她一个没扶稳,在浴缸里呛了口水,咳得脸红。

“江少珩。”她湿漉漉的手环住近在迟尺的肩旁。

承受巨大重力袭来。

“腰疼……”

泡久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缭绕的白色雾气在两个人之间升腾,江少珩的笑意在耳边徐徐响起,“那回床上躺着。”

整个人被他从水里捞起来。

锦棠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任由他哄着抱着,头顶的吊顶有种剧烈摇晃的错觉。

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翌日,家庭医生来为她复查,附身拿着灯,在她嗓子里左看右看,蹙眉询问:“您这是病情加重了。”

“嗓子发炎了。”

锦棠:“……”

这好像跟着凉没什么关系。

昨天夜里,她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不想出声,但江少珩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您平时得多注意保暖,按时吃药。”

锦棠移开目光,说了声“谢谢”。

医生几句话不离开她嗓子哑了的事,拎起药箱那一刻,锦棠才如释重负。

一擡眸,时钟都快走到中午了。

掀开被子一角,她的腿根处都是一片红红紫紫。

锦棠从衣柜里翻出条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下楼时,膝盖以上蔓延着阵阵酸疼,她想找江少珩算笔账。

然而,整个杳霭苑都没有他的身影。

老管家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您醒了,要不要让厨房先温点粥。”

他说江少珩得一会才能回来。

“少爷去祠堂进香了,您要是饿了也可以先吃。”

马上就是新年了,江少珩得早晚各去一次。

锦棠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而后坐到沙发上,“那就等等吧。”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渗透进室内,落在沙发一侧,老管家让人给她煮了壶茶。

“前段时间您让我找的书,都在这了。”老管家捧了一摞书走过来。

锦棠当初的那个单子列的都是市面上没有再版的书,老管家花了些时日。

“有些藏书楼里能翻到,剩下的是韩助理找的。”

锦棠接过来,有些书页都黄了,拼凑在一起,好在不影响阅读。

“麻烦您了。”锦棠笑笑,只拿了上面一本。

剩下的,都被放进了书房。

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

过了饭点,江少珩还是没回来,老管家说让她先吃,别干耗着。

沙发上,锦棠合上手里的书,缓缓起身,“我去祠堂看一眼吧。”

“那我喊人跟您一起。”

“不用了,我熟悉路。”锦棠摆摆手,回绝了。

她确实没去过那边,但先前老爷子叫她到蝴蝶楼问话,隐隐约约的也看见了后面的路。

江家地大,从杳霭苑到那边,左右得要十分钟。

冬日里,树木凋零,整个苑里都是厚厚的尘土。

阳光泛着冷意,随着风带着阵阵寒气。

锦棠的发梢被拨乱,往后撩了撩。

通往祠堂的路越来越静,石子路面凹凸不平。

眼见着,前面是道门槛。

跨过去,韩助理的身影落入眼中,他迎上前来。

“外面风大,您这还没好全,怎么跑来了。”

锦棠淡淡出声:“没事,只是突然想来看看。”

“江少珩还在里面吗?”

韩助理点头“嗯”了一声,而后退到原来的位置,“需要我帮您叫一声?”

“不用了。”

单手扶在门框上,锦棠环视这个陈旧的祠堂,江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年年修缮。

空气中弥散淡淡的香火味,云雾淡淡却不迷人眼。

锦棠的目光落在祠堂中央的位置。

四周昏暗,带着丝阴凉。

香火鼎盛时,江少珩站在最中央,左手在上,从容抵到眉间,俯身祭拜。

远处,天光寺的鸣钟响起。

整一点,江少珩蓦然间回头,两个人视线交叠。

惊了几秒,他走过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搭在锦棠肩膀上。

揽着来人的肩膀,问她吃没吃饭。

“在等你呢。”

他把这边的事暂时搁下,“今天医生来怎么说?”

“他以为我又受了凉,嗓子哑了。”锦棠微偏着头,带着丝丝埋怨。

“那你怎么说?”江少珩笑着带她过门槛。

凉风一波又一波,两个人的身影在冬日的院子里勾勒出道美丽风景。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江少珩的腰,“我能怎么说。”

她总不可能把昨夜的情形给医生讲讲。

江少珩贴在她耳边,缓缓开口:“那下次咱们嘴上尽量忍着点。”

锦棠挣脱开他的怀抱,自顾自往前走。

饭后,韩助理提了盒梨子回来,说是江少珩嘱咐他去买的。

送到厨房做糖水,润嗓用的。

“现在商场的梨都卖空了,跑了几家,所以花了点时间。”

老管家笑道:“您辛苦,我这就让厨房给炖上。”

锦棠那会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书一个没拿稳,落在脚下的地毯面。

“他人呢?”锦棠的目光落在老管家接过的那盒梨上,又匆匆别开视线。

“少爷这会去祠堂了,要我帮您叫回来吗?”

“不用了。”

锦棠转过身,清清嗓子,想着这人就是故意的。

太阳光渐渐偏移,锦棠后来去了书房。

正巧,纪祈宁给她打了通电话,是问她哥有没有去江家送新年礼的事。

“早就找人来送过了。”锦棠这些天看过几遍礼单,都快背熟了。

纪祈宁像是松了口气,继而道:“前些年都是我亲自去,怕如今他忘了。”

确认后,她才开始关心锦棠在江家的事,“怎么样,那边事挺多吧。”

“其实还好,就是看看单子。”

以前在自己家里,锦棠也要做些杂事,相比较之下,还是轻松的。

在这边,只需要看着人布置,年夜饭都是厨房在备着,她也插不上手。

纪祈宁:“这事就该让江少珩做,你都丢给他。”

按照她的话说,本来就是那少爷的事。

然而,她这边还没开口,玄关走廊那边传来阵响动。

应该是江少珩回来了。

“那你跟他说?”

彼时,江少珩松着领带走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交叠,他看向书桌旁边坐着的锦棠。

“有什么要跟我说?”挑挑眉,江少珩拎着书架一侧的圆木凳,双腿交叠坐在旁边。

随手翻了几页书,又搁回桌上。

“在跟祈宁通电话呢。”锦棠捂了下听筒,示意他先自己坐会。

江少珩大概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奈何书房实在太安静了,纪祈宁的声音落在两个人之间。

“他就是欺负你,要我说,江少珩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上辈子肯定积德行善了。”

当事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拿起桌面水杯,锦棠已经喝过了,只剩半杯。

“嗯,她说得挺有道理。”江少珩淡淡插了这么句。

刚巧,被纪祈宁听见。

“行,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场通话没持续太久,后面,江少珩替她哥问了句,说要不要回来过年。

“不了,国外客户可没有春节,我得给家里赚钱。”

这些年,她只回来过那一次。

欲言又止,她想问什么又没开口,最后被助理叫走了。

忙音在书房中响起。

江少珩和纪祈宁已经有大半年没联系了,后者宁愿给锦棠打电话,也要跟自己避嫌。

“齐肆现在也不在国内。”锦棠朝江少珩的方向看过去,问道:“会不会……”

他甚至明白眼前人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