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谈判
博物馆二楼走廊,一缕阳光从走廊尽头的小窗照进来。
锦棠背对着这丝温暖,环抱双臂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刚才的场景还在闹钟挥之不去。
身在夏日,却没来由的一阵冷。
歪着头,她靠在旁边的白墙上,眼泪无声滑落。
擡臂,她摸到脸上的湿润,温热了掌心。
锦棠的眼里晦暗,没什么光亮,却在几秒后,触及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拾级而上。
韩晨文似乎在哪里都是阳光般的存在。
他递给锦棠一块方帕,站在她/>
四目相对,他见锦棠没接,微微擡手道:“干净的。”
“谢谢。”伸手,锦棠把手帕攥紧,却迟迟没擦。
她不知道韩晨文是怎么找过来的,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
顺势坐在她旁边,两个人之间掀起场久久沉默。
余光中,韩晨文的长腿微曲,手臂搭在膝盖上,偏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韩晨文。”吸了吸鼻子,她没有移过视线,这声响在空荡走廊。
“你回去吧。”
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他这算擅自离岗。
旁边的人没动,就静静陪着。
刚才的事,全馆应该都传遍了,韩晨文此时此刻应该听说了别人口中的她。
又是阵沉默。
“锦棠。”他的嗓音温柔,水润深沁,“我帮你请一天假吧。”
“不用了。”
没有多余的考虑,锦棠别了别粘在脸侧的碎发,直接拒绝。
她起身,因为久坐,头昏昏沉沉,锦棠扶了一下旁边的墙。
见状,韩晨文抓了她的手臂,“没事吧?”
凑近一点,他的眼神里满满关心。
“没事。”
话音刚落,锦棠不动声色轻甩开他的手。
“你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工作的。”
“但是我很缺钱,”锦棠仰起头,她看向韩晨文的眼神里无波无澜,没什么太浓烈的情绪,“不是所有人工作都源于喜欢,而是没有办法。”
至少,锦棠是这类当中的一员。
她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回头道:“不好意思啊,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韩晨文不需要承担她的负面情绪,更何况,他是好心。
“没关系,我不介意。”耸耸肩,他恢复笑意。
随后,他起身走到锦棠身边。
忽然,他又开口:“外面那些人说的,你就当听不到好了。”
有些流言蜚语是挡不住的。
走廊内静悄悄,身后人扶着楼梯的把手,声音如数落到她耳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
馆长还是让她休了假。
这种事,哪怕是无中生有,所有人心里的天平也会往弱势一方偏斜。
更何况锦棠面对的是自己的父母。
人总是会下定论,她去更衣室收拾东西时,旁边就有不少的员工在窃窃私语。
眼见她的目光移过来,又尴尬地打招呼。
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锦棠身后响过,更衣室里只剩她一个。
掏出手机,她联系韩助理来博物馆。
那边人没惊讶于这个时间,语气态度永远是公事公办的认真。
“好的,锦小姐,您稍等十分钟。”
他大概是在这附近。
把包拎在腿前,关柜门的声音在狭小空间响起,她编辑了一条消息给沈悠宜,说是今天中午不能陪她吃午饭了。
【沈悠宜】:棠棠,你还好吗?
【沈悠宜】: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但就现在的形式来看,她也不方便出面帮锦棠说话。
两个人毕竟只是同事,对锦棠来说,在这种境遇下,沈悠宜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
【锦棠】:我没事,你好好工作。
最后一个字发出去,锦棠看了眼时间,继而往偏厅门口走。
方圆几里,就这么一辆车。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锦棠伸手挡了挡阳光。
韩助理站在片阴影下,为她拉开车门。
“突然叫你过来,麻烦了。”
“锦小姐,您千万别跟我客气。”韩助理做了个请的姿势,擡手防止她磕到头。
车子掉头,往山下开。
冷气充溢,她身上的热意渐渐褪去,窗外,博物馆的轮廓一点点模糊。
锦棠在后排偏头,看向后视镜,缓缓开口:“这几天就不用来接我了。”
馆长给了她很长的假期。
“好的,锦小姐。”
没有过问原因,韩助理对她的事,一直不多关心,只执行。
那天下午,是她第一次去问起江少珩,想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
“少爷今天中午要和纪总谈事情。”
韩助理说,如果有需要,自己可以给他打电话。
是纪祈宁的哥哥。
锦棠淡淡“哦”了声,“不用了。”
从博物馆到京郊,锦棠下车那会,已经过了饭点。
“您回去好好休息。”韩助理没下车,他应该还有别的工作。
“谢谢。”
转身,她往别墅院里走。
餐桌上摆了饭菜,还冒着热腾腾白气,应该是韩助理吩咐人准备的。
偏偏,她今天没太有胃口。
放下手里的包,甩掉鞋子,锦棠赤着脚去了地下酒窖。
锦棠没怎么进过这边,只一个月前,江少珩之前教她品酒,在这层开了几瓶价格不明的红酒。
那会,她的舌尖都麻了,完全分不出味道。
酒柜很高,要踩着木梯子才能够到最上面,锦棠随便挑了几瓶放到长桌上。
年份和品质她统统不清楚。
她只是心情不好。
酒大概真的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暂时忘记难过的回忆。
眼前,她父母的脸慢慢模糊。
锦棠一直都过得并不轻松,恰好她又不是个会倾诉烦恼的人,就这么憋着,事到如今,也只是独自喝闷酒。
桌边,手机不停响着。
她手里握着红酒瓶,往光亮处瞥了眼,是锦妈的电话。
锦棠选择关机。
那一刻,世界都清净了。
这些年压抑的苦和酸涩,在铃声停止的后一秒,全部迸发出来。
紧紧握着酒瓶,她哭得撕心裂肺。
……
斯里兰卡顶层,高脚杯反着淡金色的光。
纯金色欧式装潢,有种说不出的贵气,这地就像是悬圃,处处都和普通不沾边。
室内,点了拙贝罗香。
江少珩摘掉手腕上的名表,随意放在一边,缓缓擡眸,对面是纪祈川。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纪祈川挑挑眉,勾手示意门边服务生来给他换个碟子。
江少珩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空出来的手交叉放在上面。
“挺好。”
一边,纪祈宁懒得听他们说话,只顾着吃饭。
纪祈川若有所思地点头,伸手拿过杯子,在手里轻晃了两下,里面的红酒打着圈。
“前几天,你家老爷子身边的老管家来找我。”
纪祈川顿了一秒,随即擡眸,视线定格。
“说是,要谈谈你和祈宁的婚约。”
被点名的当事人猛咳一阵,伸手去找旁边的水杯,顺了半天气才缓解。
室内,只有纪祈川的声音。
拧眉,她反问:“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