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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路途艰险(1 / 2)

第102章路途艰险

中州终于落了一场大雨。

侯礼闻走出当天院时雨势已小,远方丛山间雾霭朦胧,侯礼谢正站在离院最近的一处红木亭檐下等她。

待她走过去,侯礼谢转身,摇着开扇问:“尊者同你说了些什么?”

“问了这几年修行情况,还有鸿蒙大比的一些细节,”侯礼闻望向远山,口吻淡漠,“尊者此次出关匆忙,境界似乎还未稳固,嘱咐我常来当天院与他研钻心法。”

《灵火心法》太挑天赋,就连明乌尊者也无法研破,天下唯她修习心法顺行无阻,她又是尊者亲徒,自该尽力回报师门。

侯礼谢皱了皱眉:“你将破元婴,应当尽早闭关。”

侯礼闻只“嗯”了一声,似乎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站在亭檐下,面朝雾绵绵的远山,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侯礼闻转身要下山,侯礼谢叫住她:“阿闻。”

侯礼闻回头。

他问:“离开太初寺,你可曾后悔过?”

侯礼谢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此前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侯礼闻想了两秒,折回到他面前,蹙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侯礼谢眼神变了又变。

侯礼闻冷冷道:“我不希望你骗我。”

他手中的折扇停了。

顿了顿,侯礼谢擡手将溅到她肩上的檐下水珠拂去,开口道:“这几日,我见到了一人。”

“何人?”

“玄水阁佛修。”

“佛修?”侯礼闻眸中出现异色,“玄水素修术道,何时有过佛修?”

侯礼谢勾唇:“此人名唤梁丘妙空。”

闻言,侯礼闻的脸色霎时冷了下去,“淮阳碎尸案逃窜在外的邪修。”

“你得知邪修行踪,为何不上报宗门?”说罢,她即刻就要回禀明乌尊者,侯礼谢倏地打开折扇,拦在她身前。这一扇动用了灵力,器气刮着她腰上悬挂的火铃铛,清脆作响。

侯礼闻面无表情:“你要拦我?”

“您觉得,尊者知道或是不知道,有区别吗?”

“邪修事关九州安危,如今邪修已涉足中州,就算尊者不管,也该告示九州,以免酿成大祸。”

“九州之事,与你我何干?”

“侯礼谢!”

侯礼闻猛地转身,火瞳中酝酿着无尽的怒火:“你脚下踩着的,也是九州土壤。”

侯礼谢收了折扇:“九州土壤,却并非正道土壤。”

他歪了歪头,轻声道:“你觉得天下宗门,有几处是干净的?”

“第一仙门云京?”他说,“二十年前,郁琮仙尊无情道不稳,亲手杀了女修冯如愿来证道,冯古古至今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若知道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就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仙尊,亦是他的生父……”

侯礼闻冷声打断他:“冯如愿逝世是因妖物作祟,她是天书院弟子,死因与云京毫无干系。”

侯礼谢也冷言:“天书院选择帮仙尊瞒下此事,是因为百年前迷蛊祸乱的把柄,所谓正道,一切都是利益纠葛,云京和天书院的所作所为,与邪修有什么区别?”

天边乌云滚滚。

侯礼谢的目光烁了烁,放缓语气,又变回了平日里笑眯眯的好哥哥,“尊者此次出关突然,正碰上清玉宗出世,想来也是别有用意。以李绵的修为,你觉得她当真能盗走流焰吗?”

侯礼闻抿唇:“那日盗焰,并非只她一人。”

侯礼谢摇扇:“清玉宗为何要盗取流焰?”

她捏紧了拳头。

侯礼谢看向亭外静静矗立的当天院,那是明乌尊者出关后常与院内长老面见议事的地方,威严庄重,是天书院内山至尊之阁。

“百年前,紫薇尊者死在娑婆幻境里,那一簇流焰是徐十七的元神所化,清玉宗盗焰,要么是为了让徐十七魂归宗门,要么,便是为了向天书寻仇,”他坦然道,“你觉得以明乌尊者的性情,清玉一行人在中州还能安生待多久?”

“清玉一行人昨日就已经离开,还有……”侯礼闻取下腰间的火铃铛,平放在手中,“李绵盗取流焰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从南康带回来的东西,至邪至恶,辟邪铃感知得到。”

说罢,她将铃铛丢尽侯礼谢怀里,转身离开。

这两对辟邪铃,曾经太初寺的佛修开过光,他们兄妹二人各一,自幼携带在身上,终究还是她先取下了。

远处青山茫茫。

亭下,侯礼谢握着铃铛久久未动。

许久,他身后出现一人——

一个面色温和,撚着佛珠的和尚。

和尚开口:“圣女与道友,看来志向不同。”

侯礼谢把铃铛收了,摇扇回头:“此处是天书院内山,你擅闯天书院,不怕明乌尊者发现吗?”

梁丘轻轻一笑:“当天院中的明乌尊者只是一具注入神识的躯壳,真正的尊者,想必现在正前往堵杀清玉的途中。”

侯礼谢:“阁下如此了悉天下事,何必找我一个元婴投石问路?中州多的是手眼通天的大能。”

“大能虽多,却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寻的,是志趣相投者,能与我共成灵佛大道。”

梁丘伸出手,掌心凝聚出一缕黑气。

侯礼谢脸色微凛,梁丘和善地问:“道友是否眼熟?”

侯礼谢手中的折扇停了。

梁丘微微一笑:“这便是道友在南康地下见到的妖物,名作‘地气’,也正是百年前天书院镇压在南康的‘迷蛊’。”

侯礼谢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地气蛊惑神智,你将它藏在身侧,不怕被它污染神智吗?”

“蛊惑神智?”梁丘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荒唐的事,大笑着收回地气,“道友觉得,地气是邪物?”

“否则?”

“不,地气是天地之间最简单不过的存在,正如修士通过修行可以将灵气转化为灵力,地气,便是‘人念’与灵气的产物,它非邪非恶,一切全凭掌握它的人的心念做主。”

他朝侯礼谢躬身,佛珠在身前撞出响声,仿佛他是灵佛座下再虔诚不过的信徒:“道友可知,天地间一切本都是纯粹的,是因人的存在才有了善恶区分,地气与灵力一样,只因在不同人手中才有了正邪之分。”

侯礼谢挑眉:“你仇世?”

梁丘:“不如说,‘救世’。”

“邪修救世?”

侯礼谢轻笑:“阁下可真是天方夜谭,如今九州是正道的天下,邪修想要活着都得躲躲藏藏,你在玄水阁潜藏三年,若能成大业,想必早就有所行动,何必等到今日,来找我区区一位元婴?”

梁丘道:“道友所言不假,我的确在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