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欲情难消
阿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闹呢,失忆?
她压下心头的情绪,定了定,没回答,反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徐薇视线落向肩侧,听了几秒,道:“已无碍。”
“那就好,”阿俏淡定地说,“没白费我工夫。”
说完她转身要回阁,拉了两下,发现门被阵术锁死怎么也打不开,心底顿时哇凉,心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人失忆了连自己媳妇儿都防?
她倔强地撑着脖子,没回头,直接背对着问:“你知道今夕是何年吗?”
徐薇:“不知。”
说完,脚步声传来,渐渐近了。到了檐下,徐薇再度开口:“你是何人?”
听声音离自己不过几步之距,阿俏心头一百种滋味交缠,不想回答又不想沉默,便一把拽了门沿上的铃铛攥到掌心,没好气道:“我是你姘头,买回来的炉鼎,你不是常常做梦?梦里那些就是了。”
“梦中……”徐薇蹙眉,低声道:“不妥。”
“你还知道不妥!”阿俏脑中清灵,转身抵着门,红眼了,“你倒是忘得快,什么好的坏的都抛到脑后。你醒来可曾看过你的玉令,上头写了什么字,纹了什么花?怕是看见床边靠着个姑娘,吓得赶紧往外蹿了吧?”
说罢,她重重地捶了一下门案:“开门!”
徐薇被她通红的眼眶弄得微微皱眉,擡手解开门阵,那边阿俏原本正紧抵着阁门,门一开,背后一松靠了个空。
眼看要后倒下去,她连忙拧腰旋身,待趔趄着站稳,眼睛更红了,“徐薇!”
是她要解的门阵,没站稳的是她,发火的也是她。
徐薇迈步入阁,从她身侧经过时淡声道:“眼泪并非有理。”
阿俏原地绕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自己不讲道理,登时,颅内的火气蹭蹭往上冲,流焰差点犯了,站在阁门边上半天说不出话。
阁内,徐薇走到案边,拿起摆放好的玉令,翻面看清上头字迹与纹饰,一怔,蓦然扭回头。
阿俏眉心的清印忽隐忽现。
她咬牙假笑:“紫薇尊者,您要跟我讲什么道理?”
……
徐薇问:“我与你,何时结的情契?”
阿俏硬邦邦地回答:“几日前。”
他便皱起眉头,想必是觉得结契太草率,便放下了手中玉令,沉沉地问:“我为何会受伤?”
这事要解释的话相当复杂,不仅要扯到前世今生,还要聊到天道地蛊,所以阿俏选择另辟蹊径:“你替我挡了郁琮仙尊的一剑,我开启传送阵,带你来到了这儿。”
“郁琮?”
“中州第一仙门,云京的郁琮仙尊,”阿俏冷声解释,“伤你的是枯骨剑,本是冲我而来。”
徐薇听出她语气骤变,垂眸问:“你与郁琮有旧怨?”
阿俏的目光渐渐难受了:“你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前世之事,她记得的也不多,要说深仇大恨,其实还不如郁琮给徐薇这一剑来得多。
记得那些往事的,只有徐薇,如今他也忘了,阿俏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提与不提,该不该让徐薇知道,都变成了值得头疼的问题。
“你……”
徐薇擡眼看她。
阿俏顿了顿,揉揉眉心:“你伤没好全,先休息,等完全恢复了再说。”
说罢她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玉铃放到床榻边上,意兴萎靡地出了阁屋。
徐薇没跟上去。
清晨光景甚美,瀑布直泄,绿意沁人。
难怪他醒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去了崖边,阿俏站在他先前落脚处,被水意扑得神智大清,终于在万般思绪中缕出一丝头绪:徐薇为什么失忆?
他一没伤着脑袋,二没嗑什么断情绝爱的丹药,怎么伤一醒,将近一百年的事都忘了?
枯骨剑没有致人失忆的效果,难道是流焰?
正思索着,身后清阁突然爆出一声巨大剑吟,阿俏一惊,连忙折身闪回去,一进阁,被屋内情形惊呆了。
满屋剑痕,密密麻麻的,除了一张床榻,没有一处完好的。
阁屋中间,紫薇长剑扎在中央处,剑影缭绕,还在震鸣。
阿俏头皮发麻,看向榻上坐着的徐薇,呆呆道:“你要拆家?”
徐薇擡眼。
阿俏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既不是往日的温和轻柔,也不是方才的漠然清冷,而是一种,深渊般的黑。
“徐薇。”她一凛,试着叫他的名字。
徐薇低低地“嗯”了一声。
凌乱黑发落在他的肩前,那儿的衣料渐渐沁红,阿俏心惊,连忙走过去,要去看他的伤:“伤口裂了?”
手腕刚伸过去,便被攥住了。
阿俏下意识侧目,却发现徐薇眼中的满满的郁气。
她立刻想到了地蛊。
随着流焰融入徐薇身体的那一缕小小地蛊,到底侵蚀了他的神智。
——
被剑影砍得破败不堪的阁门和窗“砰”地甩上,阿俏抖了抖,手腕仍然被徐薇攥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她连骨头都隐隐作痛。
阿俏主动靠过去,用剩下的一只手去捧他的脸侧,轻声道:“徐薇,看着我,看着我……”
徐薇缓慢地擡眼,修长眼睫下,墨瞳跳动着两簇火光。
阿俏问:“知道我是谁吗?”
他答:“阿俏。”
答案是对的,可语气却毫无感情,“是我,我是你什么人?”
徐薇将她的手拉到脸侧,轻轻吻了一下:“心悦之人。”
如此关头,他还记得她,那一切就都好办。阿俏松了口气,正欲继续引导,徐薇突然说:“阿俏,我在等你。”
她微怔,俯身靠近,捧起他的脸:“我就在这儿呢。”
有风吹来,可门窗分明是紧闭的,阿俏感到不安。徐薇继续吻在她掌心,低低地说:“我等你了许久,你不在。”
“我在,就在你面前……”
话没说完,阿俏腰上一紧,眼前天旋地转,只一瞬间,她就被摁倒在了床榻上。
徐薇甚至还拉着她的手腕,几缕头发从肩头滑落,落到阿俏的脖间,凉得像条将欲起伏的黑蛇。
他的另一只手勾在她的腰上轻柔地摩挲,一边揉捏,一边问:“你厌恶我吗?”
阿俏赶紧摇头,生怕他有一丝神智上的偏移,“怎么会,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看玉令,我们已经是道侣了,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你不是说,要办道侣大典吗?等事都解决,我们——”
腰间的腰带一松,她卡住了声。
徐薇慢条斯理地拆解开了她的衣物,先是腰带,随后是外裳。
阿俏浑身僵硬,腰抖了起来,他便拉着她的手腕递到脸侧,贴着她的手心,问:“为何不继续说了?”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好像,有些变态了。
手腕又紧,她感到腰被一拎,背只悬空一瞬,外裳彻底剥离,被丢到了床下,挂在了震颤的紫薇长剑的剑柄上,剑身和衣裳一齐晃动。
阿俏:“……”
怎会有如此淫乱的场面!
她霎时从头红到尾,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哆嗦着闭上眼。
徐薇的气息逼近,到她耳侧,低哑地说:“睁开眼。既喜欢,为什么不看我?”
阿俏掀开一条眼缝,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又立刻闭上,崩溃道:“因为你太好看了,我怕一看你,就迷得死去活来。”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以及一道裂帛声。徐薇扯下了床幔,那截纱布软而滑,顺着他的指缝淌下,轻轻覆盖到了阿俏眉眼间,“这样就看不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