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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现业谁深(一更)(1 / 2)

第37章现业谁深(一更)

有些尴尬,一旦挤进脑袋里,一时半会儿是甩不脱的。

阿俏沉默许久,自道一句“是学生误会了”,亦步亦趋地随行侯礼闻身后。

越往里,人迹越少,也不知侯礼闻要带她去哪儿,总归不是害她。然而走到半路,阿俏突然想起来,侯礼闻修的也是术道,怎么领着她一个想学剑的往阁里钻?

“前辈——”她出声。

侯礼闻回头:“又怎么?”

“学生想去的是上山大道科……”

她语气不耐烦:“我知道,领你走后门也不愿吗?”

阿俏一愣,半天干巴巴地说:“您方才不是说,要择我做徒?”

侯礼闻背过身:“你不是说不愿意!”

看她火红背影,仿佛一身火气烧到头顶上,阿俏脑瓜子转不过来,倍感茫然。很快,侯礼闻的声音又传来:“今日上山授课的是公山先生,你已迟到,只能在外听课。”

公山……

阿俏心念一转,快速跟上前,“多谢前辈。”

侯礼闻所说的“在外”,指的并不是阁外,而是一面宽阔清台,谓之“小弈”。

清台有十丈长宽,方寸一石坐。原著里,各学宫都设小弈台数十座,敞天悬空,四角落阶,用以攀谈论道。清台下方落有阵法,屏蔽异动,上台则耳目俱清,静心定坐。

既叫“小弈”,那对应的则有“大弈”,大弈坐落处皆在山顶,规制庞大,长宽数十丈,四周广设结界,以免修士斗法波及无辜。

书里大弈台不常露面,小弈台却出现得很频繁。学宫弟子里多的是能言善辩之人,常一群人坐在台上侃天吹地,说急了要打起来,一动用灵力,就被台下阵法压束成锯嘴葫芦。

阿俏站在阶下,盯着小弈台下那圈缓缓绕行的流光阵法,试图记住它的样式和运行路迹,侯礼闻提醒:“你若再不上去,就要错过公山先生今日开课心诀了。”

她连忙收回目光,提裙一溜烟小跑上台。

台上已有许多修士盘坐,各隔几臂之距,互不干扰。

有人上台,无人在意,阿俏找了个角落落座,刚坐下,脑海一明,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修从剑道,心外无物……”

这声音是个男人,约莫中年,语气沉着,但不知怎的格外飘渺,好似天落神音。阿俏观察周围人的神情,各都闭目严肃,已入课中。

她吐了口气,凝神闭上眼,终于也沉神入静。

小和尚在门上敲了两下,问:“公子可醒了?”

徐薇开门:“佛子。”

小和尚将手里的几张纸递过去,“尊者嘱咐我将它转交给您。”

徐薇接来,道多谢。

送完东西,小和尚问:“你去古刹,可见着尊者了?他最近如何?”

徐薇:“一切都好。”

小和尚:“尊者在古刹闭关,不让我跟着。你若再去见他,能帮我带一句话吗?”

“请讲。”

小和尚摸摸光头:“因果树叫我养死了,我断不了尘缘,当不了佛子。他若有时间,还是另寻弟子吧。”

说完,他定定看着徐薇,徐薇问:“佛子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合掌:“我名越檀。”

“佛子有佛缘,”徐薇轻声道,“废道可惜。”

越檀道:“我并非废道。因果未尽,大道难行。尊者让我照养因果树等它开花,如今树被我养死了,结不了果,我得亲自归俗结业。”

越檀走后,徐薇拿起那薄薄的几张纸,纸上是满满金文,最后一页写有一行黑色小字: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渡生老小子,骑他脑门上没大没小,什么词都敢往他身上砸。

徐薇不合时宜地想起百年前,眉心一跳,又想像当年一般,一剑追山,将他结果了。

——

山脚下,没大没小的渡生尊者又立在树下观虫,树头仍有一只青鸟飞来,歪着脑袋打量他。

人看虫,鸟看人。

小僧走到他身后,鸟飞了,人回头。

小僧道:“住持,刹内来人请见。”

“是什么人?”

“京城人士。”

渡生温声道:“就说我不在吧。”

遁地这一套,渡生已经极其熟练。小僧离开后,他走回树下,却发现树上的虫遭鸟叼走了。

“……你怎么把它吃了?”

青鸟踱步,冒出人声:“鸟吃虫,不是应该的?”

渡生长叹:“你有灵智,吃虫不恶心吗?”

青鸟沉默,半晌扑腾起来对着他的光头狠狠来了一下,“就你话多!”

一通乱后,渡生找了新的对象,一只落在芽尖休息的绿蝶,他敛目念诀,片刻擡眼,双目清明,洞蝶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