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装模作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司华遥谈吐大方,不卑不亢,很容易赢的人的好感,德辉也不例外。
来到御书房门口,两人停住脚步,德辉小声提醒道:“待会儿皇上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多余的话不要说,可懂?”
司华遥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公提点,草民定不敢忘。”
德辉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进殿回禀,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转,道:“公子,皇上让你进去。”
司华遥应声,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见赵连章,不知为何竟还有点紧张。他低着头走到殿中,行礼道:“草民司华遥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赵连章擡头看了过去,道:“擡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皇上。”
司华遥应声,擡起了头,视线却保持低垂的状态,直视君王是大不敬之罪,现在的他实力弱小,暂时还得缩着脑袋行事。只是他感觉到殿中有两个人的气息,眼角余光扫了过去,竟发现赵韩青也在,就坐在靠窗的软榻上。
赵连章看着殿中的司华遥,不禁被其完美的容貌所惊艳,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父皇。”赵韩青见状眼底闪过不悦,出声提醒道。
赵连章猛地回神,怪不得会有那种传言流出,这等容貌也只能是谪仙降世。想到这儿,赵连章越发深信赵韩青的梦境,看向司华遥的眼神也越发兴奋,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负朕之所望。”
这还什么都没问,就直接下了定论,司华遥不由怀疑赵连章是颜控的可能性,想虽是这么想,该谦虚的,还得谦虚,“多谢皇上夸赞,草民愧不敢当!”
“你的试卷是朕亲阅,写得很好,发人深省,只是有些地方,朕有疑问,召你来便是为此,想听你好好说说。”
“是,皇上。”
“你文中提及许多地方利用职权强征暴敛,可有化解之法?”
“皇上,现今的赋税制度是田赋和丁银合一,可改为以田亩为基础征收赋税,以食物计征为主,统一税率,废黜各种名义的摊派。”
赵国的发展与历史中明朝的发展类似,包括各种制度,应该是作者以明朝历史为背景,架构出来的虚拟朝代。而司华遥所陈述的正是明朝名臣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放在现代是不行,但在赵国的这个时期,还是很先进的。
赵连章闻言不禁眼前一亮,道:“详细说说。”
司华遥沉吟片刻,主要是回想他看过的《明朝那些事儿》里有关‘一条鞭法’的描述,随后组织言语,详细地解说起来。
赵韩青的目光始终放在司华遥身上,看着他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让原本就无可挑剔的容貌更上一层楼
,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好在赵连章的注意力都在司华遥身上,若是看到赵韩青此时的表情,定会心生疑虑。
待他说完,赵连章不禁龙颜大悦,道:“好,好啊!大才,果真是大才!不负朕之所望!”
“皇上过誉,草民实不敢当!”司华遥被夸得有些心虚,说得难听点,他这就是偷,偷了张居正他老人家的成果,幸好这只是个虚拟世界,否则他的罪过就大了。
“当得,当得!”赵连章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转头看向赵韩青,道:“青儿说得没错,你确实身负大才。”
司华遥闻言恍然大悟,他说怎么赵连章这时候召见他,原来是赵韩青的缘故。他若是重生,应该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为何非但不打压他,还在赵连章面前力挺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草民谢太子殿下赏识。”
“不必多礼。”赵韩青从软塌上下来,躬身说道:“恭喜父皇喜获大才!”
“好!好!”赵连章眉开眼笑,难掩喜气。
赵韩青接着说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青儿有事直说便可。”
“状元郎大才,儿臣十分欣赏,能否让他偶尔来东宫伴儿臣读书?”
这是赵韩青来御书房的主要目的。虽然他是太子,却因为年幼和身份,不能时常出宫,两人即便同在京都,也很难相见。若是司华遥能做他的侍读,那他们便能日日相见,且名正言顺。
司华遥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赵韩青的意图,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这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看着,只待时机成熟,再将他拿下吧。
司华遥刚想开口阻止,就听赵连章说道:“有何不可?按照惯例,金科状元应担任翰林院修撰,便再让他兼任东宫侍读便是。”
得,一个皇帝,一个太子,他们说的话,他一个草民如何反驳?
“皇上,草民才疏学浅,恐耽误太子学业,还请皇上三思。”
司华遥清楚以他们的身份,自己即便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赵韩青的想法,这么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哎,为人谦逊是好事,却也不能太过,此事便这么定了。”
无视司华遥的挣扎,赵连章直接拍板。
司华遥心中一阵无奈,却也知道既成事实,他无法改变,只能谢恩道:“多谢皇上、太子殿下赏识,草民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
说的人心里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事听的人很满意,赵连章心情愉悦,道:“今日你便先回去,待明日早朝时,朕再宣布此事。”
“是,草民告退。”
赵韩青见状忙说道:“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赵连章看看赵韩青,又看看司华遥,笑着说道:“去吧。”
司华遥闻言眉头微蹙,低垂着头等在一边,让赵韩青走在前面。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前世他是摄政王,若非他同意,赵韩青只能走在后面,如今自己是一介布衣,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相继走出御书房,德辉见状招来一个内侍,让他送司华遥出宫。
赵韩青出声阻止,道:“不必,我有话与状元郎说,事后会派人送他出宫。”
“是,殿下。”德辉应声,挥退了内侍。
赵韩青擡头看向司华遥,道:“状元郎随我来。”
“是,殿下。”
司华遥跟在赵韩青身后,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样小小的软萌的外表下,很有可能藏着一个偏执又强大的灵魂。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已走出很远,赵韩青也挥退了身边的小喜子,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
赵韩青深吸一口气,擡头看向司华遥,嘴角勾起甜甜的笑,道:“哥哥,时隔两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司华遥内功深厚,清楚周围空无一人,不过他这声‘哥哥’叫得他格外别扭,道:“草民还未恭贺殿下荣登太子之位。”
“哥哥最近风头过盛,难免会被针对,若有了东宫做支撑,那些人做事前,便需好好思量思量。不过哥哥还需收敛锋芒,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着赵韩青的话,司华遥忍不住在想,他这是在收买我?无论他是重生,还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都该明白拦在他们之间的是国仇家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化解,否则司南遥也不能苦苦挣扎了三世,到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对,前世他给自己树立了为国为民的高尚人设,说不准赵韩青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来拿捏他。让他为赵国鞠躬尽瘁,榨干他每一分剩余价值。
若当真如此,那他是重生的可能性就大得多。
“哥哥。”见司华遥盯着他发呆,赵韩青心中竟有几分紧张,忍不住出声叫道。
司华遥猛地回神,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道:“多谢殿下提点,草民定铭记于心。殿下若无他事,草民想先行告退。”
听司华遥这么说,赵韩青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在司华遥心中,自己与他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再加上他如今正是年轻气盛之时,面对仇人不能坦然面对,也属正常。
“确实有件事要知会哥哥。”才刚见面,赵韩青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他离开。
“何事?”司华遥很好奇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哥哥可知当年青儿被劫持一事,后来为何会不了了之?”
司华遥一怔,忙追问道:“为何?”
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存有疑问,没想到赵韩青竟主动提及。
赵韩青擡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只是刚到五月,阳光照在身上已有灼热之感,道:“哥哥,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坐下说吧。”
只要能解开心中疑惑,司华遥不在意身在何处,道:“好。”
司华遥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却在下一刻顿住了脚步,僵硬地躬下`身子,道:“殿下请。”
赵韩青察觉他的僵硬,漂亮的凤眼闪过笑意,挺直腰背走了出去。前世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卑微的,如今的两人可以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形容,只是他并不知晓这些。
两人来到凉亭前坐下,司华遥迫不及待地说道:“殿下现下可能说了。”
赵韩青点了点头,道:“哥哥曾叮嘱我,不要将哥哥救我的事告知父皇母后,可父皇母后势必会追问,我便想了套说辞,说是神仙哥哥救的我……”
赵韩青没有隐瞒,将之前他和赵连章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
司华遥听得一阵怔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皇上信了?”
“父皇曾派人去东华山搜索,随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赵韩青虽然没给出明确的答案,司华遥却听明白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古代帝王对鬼神真的很在意。
憋了半天,司华遥只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今日让哥哥进宫,便是想借此机会知会哥哥一声,以免日后穿帮。”经历了前世,赵韩青对赵连章十分了解,清楚他对鬼神的在意,所以之后的事才会那般顺利。
司华遥深吸一口气,道:“殿下之聪慧非常人能及,草民佩服。”
赵韩青闻言扬起笑脸,“青儿不如哥哥,哥哥可是状元之才。”$$本$$作$$品$$由$$
就算是状元,也不过是给你俩打工的。司华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现在真的很怀念前世那个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沉吟片刻,司华遥出声说道:“殿下,草民也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哥哥有话直说便可,青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华遥清楚这话的水分有多大,却还是问道:“自送殿下离开,草民便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草民想知道这与殿下是否有关?”
赵韩青茫然地眨眨眼,道:“监视?有人监视哥哥?”
司华遥仔细观察着赵韩青的表情,只可惜赵韩青神情自然,根本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除殿下外,山中的大宅从无外人去过,草民很难不怀疑殿下。”
赵韩青清楚司华遥在试探他,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让司华遥发现异常。他心里清楚,一旦司华遥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监控之下,定会心生反感和戒备,这与他们的关系不利。
“哥哥,我虽去过大宅,却是在山中转了一日一夜,才被哥哥救下,根本不清楚大宅在山中何处。更何况哥哥身边有高手保护,而我因年幼不能出宫,身边除了内侍,便是宫女,要如何监视哥哥?”
司华遥眉头皱紧,玄影的脸在脑海中出现,道:“殿下曾被劫持过,皇上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应该会派影卫贴身保护。”
赵韩青点了点小脑袋,道:“父皇确实说过,会派影卫保护我,不过那是在我被劫持之后。更何况,我对父皇说是神仙哥哥救的我,若派影卫去监视哥哥,那父皇定然会有疑问,派人追查哥哥的身份,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司华遥不得不承认赵韩青说到了点子上,赵韩青当年只有四岁,不可能是他训练的影卫,只能是赵连章派去保护他的,是保护,也是监视,这样他的一举一动,便都在赵连章的监控之下。若是他派影卫监视自己,赵连章不会不知道,这也是他最初否定自己推测的原因。
就算赵韩青是重生的,在别人眼中却也只是个孩子,他要拿什么去收买赵连章的影卫,让他们背叛赵连章为自己所用?
除非那个影卫也是重生的,拥有前世的记忆……
想到这儿,司华遥只觉得一阵头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身边的人不是穿越就是重生,还有个原住民吗?
见司华遥眉头紧锁,赵韩青心中紧张,道:“那人监视哥哥,可是对哥哥做了不好的事?”
司华遥不答反问,道:“太子可知前刑部侍郎曹军?”
“曹军?”赵韩青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道:“哥哥问得可是被处死的曹军?”
司华遥的眼睛始终盯着赵韩青,道:“是。曹军被斩首,他的儿子曹营在诏狱中自尽。”
赵韩青点了点小脑袋,道:“我知道此人。”
司华遥紧接着问道:“殿下可知他犯了何事?”
赵韩青四下看了看,起身来到司华遥身边坐下,小声说道:“哥哥,此事是皇家隐秘,父皇和母后都叮嘱我不得外传。”
“皇家隐秘?”王子俊曾与司华遥提起过,不过王子俊也是听人说起,并不知内情。
“嗯嗯。”赵韩青趁机靠近司华遥,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道:“父皇说家丑不可外扬。”
心中存有疑问,司
华遥只想知晓事实真相,没有留意两人靠的很近,“殿下可能告诉草民?”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熏得赵韩青的小脸染上红晕,却又不舍得拉开距离,故作为难地皱紧了眉头,道:“那哥哥不要告诉别人哦。”
司华遥点点头,“殿下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那日是皇姑姑的生辰宴,父皇染了风寒,不能前往庆贺,便让母后和青儿一同前往……”赵韩青将那日发生的事,能说的都详细地说了一遍,“母后说曹军胆大包天,竟趁酒醉欺负皇姑姑,父皇震怒,便将曹军抓了起来。”
“殿下可知为何曹军能进入公主的院子,而无人阻拦?”
赵韩青摇了摇头,道:“当时曹汲落水,我只顾着叫人救他,没留意这回事。不过父皇应该派人查问过,只是此事事关皇姑姑,我也不好多问。”
虽然赵韩青说得合情合理,可司华遥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道:“那曹营为何会在诏狱自尽?”
赵韩青的小眉头皱紧,道:“这事我并不知晓,还是听哥哥提起,才知道原来曹营也死了。”
司华遥看着赵韩青,心知若他是重生而来,定不会说实话,即便他在问,也不会得到结果。以后的日子还长,尤其他们还会时常见面,他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刻,自己只需小心防备便可。
司华遥回神,这才发现两人居然靠得这么近,忙起身说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那草民便先行退下了。”
“还有一件事。”萦绕在身边的温度骤然消失,赵韩青有些怅然若失,下意识地出声阻止。
司华遥愣了愣,随即问道:“还有何事?”
“昨日我去御书房,碰到了淑妃。”赵韩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司华遥坐下,道:“哥哥,我这样仰着头不太舒服。”
司华遥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两人隔着一定距离,道:“淑妃可是姓周?”
“是,不过已被父皇降回嫔位,还赐了个‘清嫔’的封号。”赵韩青小眉头皱了起来,一脸厌恶的模样。
“清嫔?”听到这个封号,司华遥愣了愣,紧接着问道:“淑妃为何会被降为‘清嫔?’”
赵韩青不答反问道:“哥哥可了解清嫔的身世?”
司华遥点点头,道:“清嫔是前任内阁首辅周志洲的孙女,周志洲还是皇上的老师。”
“没错。凭着这层关系,清嫔进宫不过三年,便从贵人升至妃位,还是四妃之一,可以说在宫中的日子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