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得善终(1 / 2)

第95章不得善终

“王妃,您怎么……”秋燕眼底浮现惊恐之色。

“我怎么了?”刘焉再次伸手摸了摸,黏腻的触感是那么熟悉,紧接着伴随而来的便是剧痛,“去拿镜子来,快去!”

秋燕应声,转身去拿镜子,因为太过慌张,膝盖撞到了圆凳上,她忍着疼来到梳妆台前,拿了铜镜给刘焉。

刘焉看着秋燕手里的铜镜,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唞着接了过来。将铜镜慢慢地移到她的脖颈处,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脓疮出现在镜子里,和赵耀身上的一模一样。

“啊!”刘焉惊恐地扔掉了手里的铜镜,瞪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不自觉地回想着方才的梦中梦,轻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铜镜砸在地上,吓了秋燕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随即安抚道:“王妃放宽心,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让王爷进宫请太医。”

刘焉瞪着眼睛看向秋燕,道:“为何要走,你怕我传染给你!”

秋燕慌忙否认,道:“不是,王妃,太医说过,这种病不会传染。”

“不会传染?那为何我身上会长这个?”刘焉直愣愣地下床,一把攥住了秋燕的手,让她去触碰自己的脓疮,瞪着眼睛说道:“你摸摸这是什么,为何要反抗?你摸啊!”

即便在刘焉身边侍候多年,秋燕也被她此时的表现吓到了,“王妃,太医说了,不能用手摸,否则溃烂得更快,奴婢也是为您好!”

刘焉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尽心尽力守在耀儿身边,不假他人之手,耀儿却还是离开了我,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秋燕害怕极了,口不择言道:“王妃,外面都在传这是诅咒,只要王妃真心忏悔,神灵定会感念,王妃就不会有事。”

秋燕的话戳中刘焉的痛处,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秋燕脸上,骂道:“贱婢,你找死!”

秋燕被打得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跪好,道:“王妃,奴婢错了,求王妃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刘焉无视秋燕的哀求,拿起桌上摆放的烛台,走到她身边,凶狠地瞪着她,眼中的血丝让人看得心中发寒,“这些年你侍候的不错,我都记在心里,荣儿和耀儿走得匆忙,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没准备,实在是愧疚得很。不如送你下去,好生侍候他们。”

秋燕惊恐地看着刘焉,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哭着哀求道:“不,王妃,求您饶了奴婢……”

刘焉扬起手,一烛台砸在秋燕头上。秋燕顿时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她昏昏沉沉地看着蹲下`身的刘焉,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沾血的烛台再次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鲜血飞溅,脑浆迸裂,渐了刘焉满头满脸,她大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神情狰狞且癫狂,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恐惧。

听到禀告的赵齐豫脚步飞快地来到刘焉的院子,正看到了这样惨不忍睹又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一阵恶心,慌忙跑了出去,扶着房门干呕了起来。

呕了半晌,赵齐豫这才好受了些许,大声命令道:“来人,王妃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将其绑起来。”

门外的内侍相互看了看,眼底尽是畏惧,并未马上执行赵齐豫的命令。

赵齐豫见状不禁恼羞成怒,道:“还不快去,难道是想本王亲自动手?”

内侍壮着胆子说道:“王爷,那可是王妃,奴才们不敢。”

赵齐豫不由怒火中烧,道:“这王府到底谁说了算?”

内侍们慌忙跪下,道:“王爷,王府事务一向由王妃操持,我等实在不敢,还请王爷恕罪!”

赵齐豫被气得脸色铁青,道:“好,好,好!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德福,去把管家叫来,把这群没用的奴才,

全部卖去做苦力。”

德福应声道:“是,王爷。”

一众内侍跪在地上丝毫不慌张,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赵齐豫一怔,随即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晋王府被神灵诅咒,只有脱离这里才能活命,所以他们故意抗命,就是想被赶出王府。

想到这儿,赵齐豫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没等多大会儿,德福便带着管家来了,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王府接连出事,许多人都生了离开的心思,你去问问,想留的,月钱加倍,不想留的,就放他们离开吧。”

管家闻言眉头微皱,为难道:“王爷,这怕是不妥吧。”

现如今晋王府已被推上风口浪尖,人人避之不及,若当真这么做,怕是没几个留下的,这么大的王府该怎么打理。

赵齐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内侍,道:“既已生了外心,强留便是祸患。随人心愿,本王这么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管家也紧随着看过去,道:“是,王爷。”

“王妃悲伤过度,未免她再伤人,还是将她绑起来吧,每日只需送些吃食便可。还有这院子……锁了吧。”

“是,王爷。”

赵齐豫起身想走,却被刘焉出声阻拦,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门口,一身血污的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道:“赵齐豫,我没疯!我好着呢,你凭什么囚禁我?”

赵齐豫来看都未看她一眼,擡脚走了出去。

“赵齐豫,这王府是我一手操持,你凭什么囚禁我!赵齐豫,你回来!你回来!”

两个儿子多没了,她的丈夫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将她弃之如敝履,这是多么可悲。她冲出去,想要抓住属于最后一丝希望,却被德福和管家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想造反不成?”刘焉怒瞪着他们。

看她这副犹如恶鬼一般的模样,德福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却并未想以前那般让开,而是扬声说道:“王爷有命,王妃疯了,未免再伤人,把她绑起来。”

刘焉面容扭曲,狰狞地扫过众人,道:“你们敢动一下,我要了你们的命!”

可往日里怕她的侍从,如今好似有了底气,三两下将她绑了起来,拖着扔进了卧房,就好似扔垃圾一样。方才赵齐豫已经说了,若是想离开王府,便能离开,那他们便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刘焉也已经染了恶疾,活不了多久。往日里被刘焉非打即骂的侍从们,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觉得痛快。

德福和管家无视刘焉的怒骂,转身出了房间,将院子里所有的侍从都叫走,随后拿了把锁,将院门上了锁。

刘焉骂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被绑得实在难受,便努力翻转身子,想要坐起身,谁知一转头,便看到了惨死的秋燕,脑袋被砸烂,眼睛暴突,直直地瞪着她,眼底尽是怨恨。

“啊!”一声惨叫后,刘焉被吓得昏了过去。

赵齐豫心灰意冷地回到院子,提笔给赵连章写了封奏折,想要请旨就藩,离开京都。

转眼到了三月,草长莺飞,花团锦簇,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晋王府接连出事,王府上下仆人走了多半,包括后院里那些妾室,唯有少数人留了下来。赵齐豫先后为赵荣和赵耀操办了丧事,没有请宾客,也无人前来吊唁,只是在停灵七日后,将他们俩埋在了百花山上。生前得罪了百花仙,死后变成鬼也要恕罪。

就在七日前,晋王妃刘焉也死了,相较于赵耀,她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才从万般痛苦中解脱。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赵耀会在临死之前说出那样的话。

沧县,王子俊在司华遥的帮助下,重新休整别院。他本不想麻烦司华遥,可自晋王府被诅咒的消息传到沧县,世人皆避而远之,无论他出多少钱都请不到人,只能麻烦司华遥。

晋王府一事的起因,没人比司华遥更清楚,那都是他利用鬼神制造的假象,没想到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止赵荣死了,赵耀也死了,甚至是晋王妃刘焉也没能保住命,整个王府人人自危,一个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庞然大物,竟这般轻易轰然倒塌,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中生畏。

至于赵耀和刘焉的病,司华遥让人查访过去王府看病的大夫,所有人都坚称那是诅咒,司华遥听后无语半晌,不过并没有放弃调查,他总觉得赵耀这病来的蹊跷。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缮,除了最靠近火源的那几个院落,其他地方已经基本恢复,王子俊完全可以搬进来住,只是又舍不得与司华遥分开,一时间有些纠结。

王子俊散学后,径直回了司华遥位于西郊的宅子。刚进院落,他便听到了一阵说笑声,听声音便知是司华遥和蒋冲。

见他进院子,司华遥打招呼道:“王兄今日回来得早些。”

“今日未去别院。”王子俊看向蒋冲,询问道:“蒋兄何时回来的?”

蒋冲笑着说道:“今日午后,我去了别院,才知竟发生了这种事,随后便又得知阿遥在这边买了宅子,就寻了过来。”

“许久未见,近日可好?”王子俊坐在了司华遥身旁。

“一切都好。本想早些回来,只是家中人多事多,耽搁了些许时日。听阿遥说,王兄与他一起过得年,其中趣事颇多,实在羡煞我也。早知如此,我便留下来与你们一起,岂不妙哉。”

回想这段时日,王子俊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蒋兄家中有父母,过年岂有不回去的道理。”

“倒也是。”蒋冲也是个极其孝顺的人,可他又不想错失与他们一起过年的机会,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今年你们随我回去,在我家过年如何?”

“蒋大哥,过年都是阖家团圆,我们过去打扰实在不妥。”

“你们可是我兄弟,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过年有何不妥?”

“蒋大哥既已决定在沧县长住,一年有多半年在这里,我们何时不能聚?倒是父母那边,见面的时日少了,蒋大哥更应该珍惜才是。”

“说的也是。”蒋冲点点头,道:“那我也搬过来,咱们三人同住,省的来回跑了。阿遥不会不欢迎吧。”

“自然欢迎,蒋大哥能来寒舍,那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那就说定了。”蒋冲转头看向李松,道:“你回去帮我收拾行礼,那些好酒好茶,通通拉过来。”

“是,少爷。”

蒋冲笑着说道:“这次回来,我可是带来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好茶,管够!”

“王兄,我们这下可有口福了。”司华遥闻言不禁笑弯了眉眼,道:“不瞒蒋兄,自打你走了以后,我们可就没喝过好茶,这次还得蒋兄亲自上阵,给我们泡上一壶,解解馋。”

“放心,待茶来了,定少不了你们的。”

见王子俊欲言又止,司华遥出声说道:“王兄有话直说便可。”

王子俊点点头,随后看向蒋冲,直言道:“蒋兄可曾听说晋王府的事?”

“不瞒你们,其实我来了有几日了,只是去了京都给姑丈和姑母拜年,这才耽搁了几日,故而晋王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王兄为何问起这个?”

王子俊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世人皆传晋王府被诅咒,先是赵荣,后是赵耀,再是晋王妃,他们接连横死,说不准下一个会是谁。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晋王血脉,恐会受到诅咒,我怕会牵累蒋兄。”

“且不说诅咒一说是否真有其事。便是真有,谁造的孽,谁来担,况且王兄姓王,不姓赵,就算要找,也找不到你身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蒋兄当真被我牵累,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