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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白雨汲汲(3)(1 / 2)

一场白雨汲汲(3)

“她有名字吗?”京宥歪歪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问过无数遍。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印在某张试卷上面的,无数次重复地写的东西。”

“是她的……名字吗?”

沈一铄没有回答。

京宥有些急切,他好像知道自己必须找到那个答案:“能再写一遍吗?可以、可以随便写在一张卷子上吗?”

“沈一铄,这很重要。”

“……对不起。”青年实在不太好。

他实在有些不堪忍受,手掌终于撑上头颅两侧,用尽力气:“对不起,对不起。”

京宥有些讨厌这个词了:“为什么?”

“我、我想不起来了……”沈一铄一边手开始敲打大脑,脸朝着墙上的影子看去,“我想不起来了。”

青年涕泗横流,汗与泪交杂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爬满血丝:“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

他开始无限重复这句话。

高考大省的年级第一很少有记不住东西的时候。

京宥几乎瞬间想到了什么惊悚的可能性:“你怎么可以忘记……”

这话本没有指责的意思,他又换了种方式轻道了一遍:“怎么连你都忘记……”*

可这落在沈一铄耳里,青年瞬间变了脸色:“是啊,我怎么可以忘记。”

“我最不该忘记。”

“我不可以忘记!”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见就要暴跳起来。

病房外忽然传来骚动,一群白鸽展翅拥挤进来:“都别动!”

“都站开,站开,把手给我打开!”

“藏东西没有?都老实交代藏东西没?!”

京宥好像又同现实分开了。

耳畔那些声音和动静显得尤其远,他像个被装在罩子里的人,不论怎样努力地靠近小太阳,都被隔在冷的地方。

小太阳要熄灭了,他原本这样想着。

“手张开,别握拳!”白鸽急得羽毛乱飞。

京宥轻轻松开手,除了雨迹和好似摔了一跤的痕迹,手心空空如也。

他不太舒服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眼睛定在沈一铄脸上。

“这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有没有谁偷药?”白鸽急得连脖子都红了,“病院丢了三大瓶!”

上回那个编绳女孩上吊自杀给病院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让各岗位的医生护士加强了对自杀“利器”的管控。

在尤其严密的巡逻防控下,就连摄像头都没拍到什么痕迹。

就是丢药了!

丢了足量致死的药!

京宥站起身,轻轻举起手来,摇头否认。

白鸽应该是列行检查挨着房间过来的,他气得在沈一铄的屋子里乱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丢失物:“都给我乖一点啊。”

沈一铄状态不太好,白鸽搜他身的时候已经对外界没什么反应了。

京宥又有些着急了。

“你手要处理了再走啊!”白大褂一扭头看见他好似透血的手腕,之后渗渗抱怨道,“怎么搞的啊你们……”

他正被白鸽扇着翅膀往门口赶,左手腕的伤口又乍之疼了起来。

“不应该忘记的。”京宥轻轻喃喃。

“你不可以忘记的。”他又沉溺在上一个话题里了。

状态不好的青少年终于有感应地动了动头颅,视线定在京宥的左手臂上,也还沉溺在上个话题似的:

“对不起,……”

一阵剧烈的耳鸣从地平线的这头猛地拉长,狠狠地砸落到那头的海平面上去。

【——】

京宥难忍地闭了闭眼。

又没听见。

他被拥赶着往外走,微微侧了侧头,再一次努力地想要抓住别的信息。

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废……那么……?】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有时间限制,你父母来探望你。”

京宥猛地睁开眼,想要猛喘几口大气,但胸腔平静得几乎只剩低频率的心跳。

视线又不能转动了。

“那我先失陪一下。”

优等生再得意不过的声线刺破虚空。

身体的视线往上调,看清了坐在他对面的人——还是那个治疗室,身前依然是优等生默写的高考真题试卷。

沈一铄扬着脑门儿,几乎是要翘着尾巴从休息室蹦跳出去。

活像一只花母鸡。

“再见。”京宥听见自己这样说。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试卷册,里面大概是某一张的第一面右下角位置有他想找的东西。

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抽动身体的半分力气。

不到十分钟,他开始走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挂在治疗室上显示六点半的钟盘,然后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迈动步伐出去了。

欲家一般是在七点来接他,但是今天沈一铄的题试还没有结束,他要帮他把试卷都带回病房吗?

大抵是这样想着,京宥开始小跑起来。

他朝往常欲家接他的地方跑去,可那儿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医生和保安在说话,并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