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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永安侯府,福安堂,灯光照亮了昏暗的堂屋,众位夫人围桌用饭,唯纪黛鸯在旁站着侍奉。

屋内落针可闻,沈老夫人先放下筷子,其他人便紧跟着放下筷子,再不吃了。

丫鬟捧来清茶,纪黛鸯接过,双手奉到沈老夫人眼前:“祖母请漱口。”

见沈老夫人偏头,他掀开盖子,小心翼翼将碗沿递到她嘴边,慢慢倾斜。

沈老夫人抿了一口茶,纪黛鸯又连忙接过丫鬟手中的痰盂,稳稳当当地送到她嘴边。

等沈老夫人漱口吐掉,纪黛鸯又迅速接过帕子,送给她擦嘴。

擦完嘴又是洗手,洗完手还要擦手。

等诸事毕,纪黛鸯扶着沈老夫人起身到前头主位坐下,又重新奉上一碗茶,才退到旁边站定,模样低眉顺眼。

沈老夫人默不作声打量她,这两日晨昏定省、侍饭奉茶,不说她表现得有多亮眼,但的确没出大差错,察言观色、手脚利落、性子也沉稳。

着实出乎沈老夫人的意料,若换了普通人家,当主妇绰绰有余。

可这是在永安侯府,她的出身、她的模样以及她嫁进来的方式,都堵在沈老夫人心头,怎么都咽不下去。

还有,沈老夫人写信让沈家送女儿上京都时,曾暗示两家极有可能结亲,结果人家天寒地冻千里迢迢赶过来,却得到了圣上赐婚别家女儿的消息,如今只能委屈地假装是普通走亲戚串门子,当作客人滞留侯府罢了。

她至今都不知道怎么跟沈家交待,一想就觉得没脸。

所以纪黛鸯表现再得体,沈老夫人瞧她都没办法顺眼。

“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自家夫君气得两天不回家?”

纪黛鸯垂着脑袋回答:“孙媳不知道。”

沈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大婚之夜,屋里就你们两个人,你的夫君不好好洞房,跑出去喝酒,你说你不知道?搁这儿装傻呢!

三房杨夫人拿帕子捂嘴,幸灾乐祸地猜度:“该不会侄媳妇儿不懂得伺候夫君吧?”

沈老夫人愣住,竟觉得有几分可能。

下人回禀,收拾房间时衣裳乱扔,床褥凌乱还有血迹,她还暗自吃了一惊,本以为两人婚前就已经私订终身,没想到洞房花烛时才真正破瓜。

该不会震哥儿毛手毛脚太粗暴,这丫头又不懂伺候一味挣扎,震哥儿得不了趣儿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吧?

“成亲前,有无嬷嬷教导你伺候夫君?”

有教的。出嫁前赵夫人命令孙嬷嬷送来了一个锦囊,里头有张丝线绣成的小画,男女脱得光溜溜上下叠在一起,还嘱咐他洞房花烛时要柔顺一些,忍着点儿疼。

可他是男人,为什么要学女人伺候夫君?

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把它扔箱底了。

现在沈老夫人问个没完,他又想不到别的借口,只好把头低得更厉害,脸却慢慢红了。

沈老夫人瞧她情态,心里已经有数。这纪家怎么教的女儿?要出嫁了,连怎么伺候夫君都不知道!

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千挑万选一个家世良好,出身清白,性情柔顺,端庄大方,于家族有益的姑娘娶回来,震哥儿偏不肯听她的,非要把纪黛鸯娶回家。

这下闹出事了吧?不如意的日子还在后头呐!

家和,才能万事兴。

刚成亲就闹成这样,让她如何放心把偌大的永安侯府交托给两人?若侯府真败落了,她死了都不能闭眼。

“既然你不会伺候夫君,那老身就派人帮你一把。”沈老夫人点了两个丫鬟,“珍珠,翡翠,她们是会伺候人的,性子老实本分。震哥儿再生气,过两天大约也就回来了,你把她们带回去,看看她们是怎么伺候的,学着点儿。”

四房夫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各异。

成婚两天,长辈就往房里塞人,还让做媳妇的乖乖领回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事情没落她们头上,倒是能看一出好戏。

纪黛鸯皱眉,觉得有些难办。

凝辉堂是个大院子,除了司徒震,还住着他的数百亲兵,前门、侧门、后门、角门都有亲兵轮流守卫,院外院内还有卫队定时巡逻。

成亲当日出入院子的人又多又杂,他初来乍到没察觉,第二天丫鬟们进屋收拾东西,她们竟要经过层层盘查,从院外到院内,从屋外到屋里,真正能自由进出的,只有司徒震的亲兵。

若非考虑到他是女眷,需要人伺候,吴嬷嬷都未必能进屋。

且并无什么通房、妾室。这所守卫森严的院子里,真正被接纳的外人,只有他一人。

若他带了珍珠、翡翠回去,难点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