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声响
“……”陆藏齐满脸幽怨地看着面无表情,甚至还对于他现在这个样子异常疑惑的钟馗,他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才看清了自己此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钟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屋出来了,而陆藏齐正巧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估计是陆藏齐睡得太沉了,钟馗忽地从里面把门打开,以至于他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连人带着椅子咣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说,你没事开什么门?”陆藏齐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不知怎得,他的脸颊上传来了一阵刺痛,擡手一抹,赫然是一小片殷红的血迹。
陆藏齐陷入了沉默,如果说刚刚第四魂是出现在了他的梦境里,那脸上这道清晰的剑伤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是刚刚倒在地上时凑巧蹭出的擦伤?
钟馗并未吭声,见陆藏齐盯着手里的血迹发呆,他在短暂的沉思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创可贴,仔细一看,那创可贴还真是有点意思,看那上面印着的黑白相间的熊猫图案,估计是钟馗什么时候闲着没事干买来玩的,谁知道还真派上用场了。
陆藏齐正因为脸上的划伤沉默着,钟馗就忽地拿着什么东西往他脸上贴,他没看清钟馗的来由下意识地躲闪开,却被钟馗一下子捉住了手腕拉了回来,然后脸上就被钟馗贴上了那个和他有几分神似地熊猫创可贴。
“睡个觉都能伤着,也就你这小矬子有这种本事了。”钟馗道。
一时间没看清钟馗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在陆藏齐反应过来之后,他拿着手机屏幕往脸上一照,就看见了那个异常扯淡的熊猫创可贴。
陆藏齐满脸黑线,道:“……你这哪儿买的。”
钟馗道:“鸟人给我说的。”
“……”
陆藏齐瞬间就坚定了内心把方轻羽的头拧掉的想法,想着这次从山村回到市区之后就找个机会把他骗过来,在拧掉方轻羽头的同时还能顺便拔几根鸟毛做羽毛笔。
见陆藏齐的脸色黑的跟自个差不多,钟馗大概是知道了陆藏齐在想什么,他擡手指了指里屋,接着道:“后半夜了,你进去睡会吧,我守着。”
陆藏齐往屋里一看,这帅诏还真是绝门了,先不说俩人闹出的动静声音大不大,就光是陆藏齐连带着椅子一起摔到地上的声响就够一栋楼的人了,再看帅诏那蒙头睡到天大亮的架势,两人是一阵无语。
“那行,你注意安全。”陆藏齐说完便回到了屋里,留下了钟馗在屋外守着,以防不测。
在钻到了钟馗提前“暖好”的被窝里后,陆藏齐又拿出了手机照了照脸上的创可贴,刚刚乍一看不适应,现在再看来,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对着自个和脸上的熊猫创可贴一阵自拍,可谁想到钟馗忽然又把门从外面打开了,正好看见陆藏齐对着自己的脸拍照,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喜欢就说,我这里还有一盒,都给你。”钟馗难得率先打破了尴尬局面,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盒,隔着帅诏就给陆藏齐丢了过去。
“……你又进来干什么?”陆藏齐自恋的场面刚好被逮到,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他一接过包装盒就连忙解释“你别多想,我可不是喜欢,更不是自恋。”
“我就是确认一下你这个小矬子有没有睡觉,睡前还在那自拍,难怪长不高。”钟馗随口嘟囔了一句,就又关上了门,到屋外面守下半夜的岗去了。
“……长不高你个二饼!”陆藏齐被钟馗说的是一阵气恼,恨不得直接一剑把他砍死算了。
对于身高的这个硬伤,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之前他也动过去买一双增高鞋的想法,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原因是穿着那东西不方便抓鬼。
很快,他就为自己这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身高找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原因——他身边的人都太高了,导致自个这个正常身高的人站在他们之间莫名的显眼。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陆藏齐肚子里窝的火才算是消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香的帅诏,自个也往被窝里一缩,带着心里自己安慰自己的想法合上了双眼,不出一会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半夜无话,不知过了多久,帅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看了眼窗外还是漆黑的天色,不知道是东西吃多了还是怎得,他这个从不起夜的人却在这深夜时分有了厕意,只得暂时告别这温暖的被窝,解决一下问题。
他看了眼睡在一边的陆藏齐,似乎是生怕吵醒了他而导致自己被钟馗暴打,就轻手轻脚的绕开他下了榻,拿上了搭在椅背上陆藏齐穿过的那件大风衣裹上,又轻手轻脚的开门走了出去。
大概是身上暖和了,帅诏倒觉得现在的室外没有那么冷了,他环视了一圈,居然没有见到钟馗的身影,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就漫步悠悠的走到了农院背后的茅厕。
但刚解决完急事出来,帅诏就听见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那声音窸悉簌簌,像是什么东西在行走,其中还掺杂着似有似无地铃铛响声。
听着这个动静,应该是一个腿脚不太利落的老年人,脚步声拖拖拉拉,鞋底缓慢的摩擦在地面上,才发出了这种声响。
不知怎得,原本胆小的他竟起了些许的好奇心,悄悄的绕过了农院后的墙,朝着那发出诡异声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帅诏的魂都给吓掉了。
只见,那是一个高度腐烂,近乎于白骨化的“人”,它正行走在村间的小路上,每走出两步,就有一两块散发着恶臭的烂肉掉在地上,几条蛆虫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更有甚者藕断丝连,仅凭着一丝筋肉与那具尸体相连,在地面上拖拽出了恐怖的痕迹。
在这具尸体的身后,跟着几个面色铁青,双目紧闭的村民,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踉踉跄跄,但都紧紧地跟随在尸体的身后,在静谧的夜空之下,更平添了不少诡异的氛围。
铃铃——
帅诏刚刚瞥开的目光又被那阵幽幽的铃铛声给吸引了过去,这声音竟然是从那具腐烂的尸体身上传出来的,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微微眯了眯眼睛仔细往那边一看。
那是一个木制的手摇铃,原本摇铃手杆的位置被穿入了朱红色的细绳,摇铃正被那朱红色的细绳挂在尸体的脖颈上,随着尸体的步子一步一响。
铃铛之所以会发出响声,是因为铃中放有金属制成的小球碰撞铃壁相击发声,而这个挂在尸体脖子上的摇铃虽然是用木头制成的,却还是能像正常的金属铃铛一样发出声响,仅凭这一点,便能判断出这个摇铃绝非凡物。
铃铃——
随着那具尸体脖子上传来的铃铛响声,原本想着看一看就赶紧回屋的帅诏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鬼使神差地从墙后面走了出来,脑袋昏昏沉沉,远远的跟在了那一列以尸体领头的队伍后面。
这列由尸体领头的队伍在村中行进着,四周的院门紧闭,却在那诡异的铃声响起后悄然打开,从农院内三三两两的走出人来,他们个个须发斑白,脸上皱纹纵横交错,颤颤巍巍的跟在了帅诏的身后,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跟着这列诡异的队伍走了没多远,帅诏便到了村庄东北方向的一处农院,院门并没有反锁,反而像是迎接他们的到来一样大开着铁门,他们走进了农院,径直的进到了院门正对着的堂屋内。
屋里漆黑一片,帅诏看不清任何东西,他虽然还能进行思考,但是身体早就被那个诡异的铃铛声夺取了主导权,就像是一个动作僵硬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