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强者为尊
听大米说完，朱霆烨嘴角微微上翘，淡漠地道：“理论上是没错，但也不排除奇迹的发生。”
大米觑着眼，盯住朱霆烨脸上的任何微表情。他发现朱霆烨在说“奇迹”的一瞬，眼神闪了闪，不由自主地瞥向李樱桃。
大米不着痕迹地冲李樱桃比划了一下，递去一个眼神——这人有问题。
李樱桃动了动眼皮——我知道。
“杨主任，我想进去看看小柳。”她开口对杨瑾说，“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杨瑾一点头，问朱霆烨：“可以吗，朱医生？”
“没问题。”朱霆烨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甚至没要求他们换上无菌服。
进到小黑屋里，杨瑾压低嗓门问：“你有办法救她？”
李樱桃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看了眼备忘录上的小篆。
杨瑾扫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吭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樱桃收回手机，款步走到柳如意跟前。
此时柳如意的呼吸非常微弱，原本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消瘦得如同骷髅。她身上被厚重的死气覆盖，只有胸口处有一缕微亮的光，守护着她最后的魂魄。
杨瑾耳朵里鼓鼓秋秋的，忽然扭头问大米：“你听到了吗？”
大米歪过头，纳闷地问：“什么？”
杨瑾伸出四根手指：“五道呼吸声。”
大米冷笑道：“那是‘影’，它已经快要成型了。”
杨瑾猛地打了个哆嗦，神情略显慌张。
李樱桃把手覆在柳如意头上，很快就听到她识海中的尖叫。天花板上的灯泡忽明忽暗，浓郁的煞气顺着李樱桃的手掌流转到她体内……
杨瑾急忙唤出青竹杖，想帮李樱桃驱逐煞气，被大米反手按住。
“别动，她在争夺‘影’的控制权。”
“控制权？”杨瑾一惊，“那东西也能夺？”
“魔修的本质就是吞噬。”大米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冷淡地说，“柳如意应该是被至亲之人算计，糊里糊涂地成了祭品，能保住一缕魂魄已是万幸。最好的情况，就是当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等最后一缕魂魄耗光，她也就解脱了。”
“那李樱桃在做什么？”杨瑾不解地问，“如果她的魂魄都被……”
“她在用‘影’补全柳如意的魂魄。”大米截口打断他的话，挑起眉头，“魔修强者唯尊，谁的拳头硬听谁的。李樱桃现在的做法属于原汤化原食。”
换言之，就是“影”的实力太弱，被李樱桃轻而易举地吞噬。而李樱桃在吞噬之后，将“影”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再用这股力量去补全柳如意残破的灵魂，帮她一键升级，重回人间。
和用黑莲之力救杨臻一个路数。
杨瑾想清楚后，一脸焦虑地问：“那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大米一怔，轻笑道：“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她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病房里忽地闪现起如闪电般的青紫色光晕，刺得杨瑾眼皮生疼，不得不紧闭双目。
几乎同时，李樱桃漂到半空，双手一推，将一朵淡紫色莲花移到柳如意头顶，摄出她识海中的黑色残影。
须臾间，柳如意断裂的骨头重新生长，残破的躯体也迅速焕新，那只瞎掉的眼睛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她的眼眶里。
李樱桃见状，收回莲花，陡然从半空跌落，腿一软，呕出一口暗红的血水。
大米窜过去扶她，就感觉手心一凉，猫爪里多了一颗冰冰凉凉的玉珠。
李樱桃冲他眨眨眼，一个踉跄，挡在杨瑾身前。
大米随手将玉珠收入囊中，就听柳如意“哎呀”一声，捂着脑袋慢慢坐了起来……她怔了片刻，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完好如初的眼睛，旋即翻身下地，跪在李樱桃面前，嚎啕大哭。
李樱桃上前将她扶起，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你别怕，已经安全了。”
她一面说，一面给大米打了个手势，让他把一肚子问题的杨瑾推了出去。
柳如意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控制住情绪，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樱桃姐，罗晓意死了。”
李樱桃半晌才想起罗晓意是谁，皱眉问：“她怎么死的？”
柳如意张了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行，换个问题。”李樱桃拍了拍她，“虫瘿你给谁了？”
“我给……”柳如意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脑子里全是空白，愣是想不起来给了谁。
“你别着急，慢慢想。”李樱桃按住她的手背，在上面划拉一行字，“想明白了，我再找你说话。”
在此之前，谁问都不要回答。
柳如意瞪大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的经历于她而言，不亚于一场地狱之旅。
柳如意就像做了一场无法清醒的噩梦，哪怕幸运的逃离死亡，重获新生，依旧无法摆脱无休止的梦魇。只要夜晚到来，她就会回到那个可怕的地狱，被罗晓意恶毒地眼神窥视，不得安生。
此后的三天，柳如意一直不敢合眼——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感受到怨毒的目光，仿佛罗晓意从未离去，而是隐匿在她身侧，伺机而动。
出院的第四天，柳如意不出意外地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她在镜中看到了罗晓意那张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脸。
柳如意感到自己已经在疯狂的边缘，她给李樱桃打了一通电话，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李樱桃很快回应了她的请求，陪着她一起入住进北郊的疗养院。
在这山明水秀的地方，柳如意依旧噩梦连连，更恐怖的是，她每次醒来，脖子和胳膊上都会出现红色丘疹，像极了手印的形状……幸好这时杨瑾学会了实书咒印，在他的帮助下，柳如意总算摆脱了梦魇的侵袭，睡了个安稳踏实的长觉。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她就找到李樱桃，把黏在喉咙里的真相倾诉了出来。
“那天分开后，我去上交虫瘿，半路遇见赵副部长……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回了办公室。下班前，我接到罗晓意班主任的电话，她说罗晓意又逃课了，要我去学校找她。我过去之后，有一堆人堵着我，让我还钱。那时我才知道，罗晓意借了一大笔钱，想让我替她还。”
大米张口问：“她欠了多少？”
柳如意脸色苍白，神色有些阴郁，“十三万八千六百七十五。”
“这么多？”杨瑾大吃一惊，“不会是让人骗了吧？”
“只怕是想拿小柳当冤大头。”李樱桃拍了拍柳如意的后背，倒了杯掺着安魂符的西瓜汁给她，“你当初就不该管他。”
柳如意捧着杯子喝了两口，咬牙切齿地说：“谁说不是呢。她花那么多钱，就为了暗恋一个男生，博人家的关注……唉，真是一言难尽……”
在得知罗晓意欠下巨额贷款后，柳如意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第一反应是那臭丫头被人骗了，然后想也不想地选择最好的处理方式——报警。
毕竟校园贷本身就是违法的，她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
解决好要债的人，她就被班主任叫去了校长室，人家很委婉地告诉她，罗晓意不符合学校条件，所以不能继续在这边念书。
柳如意很尴尬，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为罗晓意办理休学手续，想着找到下家后再办理转学手续。
晚上七点半，她和班主任老师一起去了罗晓意的宿舍，帮她收拾行李。
宿舍是六人间，暂时只住了五名女生，罗晓意一个人霸占了上下两张床铺。
柳如意进去时，宿舍里没人，她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收拾好行礼，无意间发现了罗晓意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扉页上用歪歪扭扭的火星文写着——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