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温存
◎二合一加更◎
对于很多人而言,见到自己想要亲近,却不在人世上的人时,这种事情叫做白日做梦。
祁洛川怀疑现在自己看见了商弛,就是在做梦。
今天是5月21日,也是他演出的日子。
在顺利完成《睡美人》的演出后,祁洛川如往常一样带着所有参与芭蕾舞剧演出的舞者向台下鞠躬谢幕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留给亡妻的席位那里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女儿祁立,另一位则是……
商弛看着台上的祁洛川傻傻地以一个鞠躬的姿态看着自己发愣,她是真的很想笑出声来。
毕竟他这幅姿态真的是太傻了。
当然了,祁洛川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在现场观众与其他舞蹈演员看起来就带有别样的含义。
他们认为祁洛川是真的非常激动,所以才一直弯着腰鞠躬不愿意站起身来。
毕竟祁洛川可是国家队的首席,他不起身谁敢先于他直起身来?
所以台上的芭蕾舞演员们就跟他一起保持鞠躬的状态。
现场观众本来已经平息的鼓掌声,在看到舞者们一直维持鞠躬状态的时候,又再次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加剧烈。
双方一个鞠躬、一个鼓掌,像是彼此较劲一般谁也不肯停下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祁洛川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情,他的双眼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商弛发呆。
在这个途中,想要献花的观众有的已经走上台去送花了,也有比较矜持的观众只是走到台前,将花放在舞台上。
见祁洛川跟傻了差不多,估计他是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商弛捧着花上前一步。
祁立见她动了,下意识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妈妈你去哪儿?”
作为妈宝女,她亲妈好不容易回来了,祁立可不愿意商弛离开她的视线哪怕一秒。
商弛:“……”
她四个世界之中祁立是她唯一的孩子,作为一个老母亲,她偶尔也是愿意宠着自己女儿的粘牙行为。
商弛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叭叭:“宝宝,你再松不开我,别怪我抽你了。”
这熟悉的泥石流一般的母爱感动得祁立热泪盈眶,她眼泪汪汪地说:“妈妈再打我一次!”
商弛:“?”
祁洛川是个,他生出来的女儿也成了个是吧?
这玩意儿还能遗传吗?
商弛翻了个白眼:“逆子,快松手!我要去找你爹!”
见商弛真的生气了,祁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还小声埋怨:“糟老头子有啥好找的,哪有我青春靓丽?”
商弛:“?”
她觉得不能再跟祁立磨磨蹭蹭了,她遭受到了精神污染。
终于解决了女儿之后,商弛捧着花往舞台上走的时候,那姿态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盈感。
祁洛川的那双眼睛像是黏在了商弛身上一样,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商弛站在台下的时候,他在台上鞠躬往下看。
她走到台上的时候,祁洛川终于从鞠躬的状态站起了身,因为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与她对视。
台下的观众有了解祁洛川的粉丝,在商弛走上舞台的时候,他们就屏住了呼吸。
他们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因为他们看见了祁洛川那个经常看他演出,并且在演出后上台送他玫瑰花,还跟他温情拥抱的死鬼老婆商弛。
商弛可是东洲国家运动员,当年去世的时候东洲体育频道可是发过她讣告的。
家人们,谁懂啊?
死了一年的人,现在又出现在舞台上是不是闹鬼了?
现场的鼓掌声从商弛站到台上开始,就渐渐地低了下去,当商弛走到祁洛川面前的时候,偌大一个东洲剧院的演出大厅内,已经鸦雀无声。
祁洛川现在已经不年轻了,商弛刚才在台下的时候,因为距离原因商弛看不清他老去的痕迹。
但是现在他们俩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商弛能看清他翠色桃花眼旁边的细纹,也能看清他金色发丝之间的一缕缕白发。
商弛像是从前她看祁洛川演出时,将手里的那束包装精致的玫瑰花献给他。
她那双黑色的凤眼,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但是仔细窥探之下,能让人看见隐藏在其下的汹涌暗潮。
她嗓音沙哑地与祁洛川说:“小川,祝贺你演出——”
她还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祁洛川便直接冲过来将她紧紧地抱进他的怀里。
祁洛川在商弛走后消瘦得厉害,商弛被他用尽全力抱在怀里,他的骨头甚至硌得她脸疼。
但是商弛没有推开他,她甚至双手绕到他的后方,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肢。
商弛一只手抱着玫瑰花,一直守在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缓缓拍打着。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好久不见,一上来就投怀送抱怕是不太好吧?”
“男孩子要矜持一点,嗯?”
听见商弛调侃的话,祁洛川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把他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当做男孩子宠的人,只有商弛一个。
祁洛川抱着失而复得的挚爱,整个人的声音都在颤抖:“阿弛、阿弛,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我们的故事从《睡美人》开始,就要从《睡美人》结束。”商弛的眼眶也湿润起来,她也不顾不得现场观众还在看着了。
毕竟几个世界磨砺下来,她的脸皮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商弛擡头在祁洛川的侧脸上轻吻着,低声说道:“我的睡美人,我来吻醒你的噩梦了。”
当她柔软又温热的唇瓣久违地落在他的脸颊上时,祁洛川所有的语言系统都陷入死机。
须臾,他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将头埋进商弛的颈窝里,哭得泣不成声。
现场的观众恍恍惚惚之间,感觉祁洛川今天不应该跳《睡美人》,他应该跳《梁祝》。
这样他跳完梁祝化蝶,他的亡妻感动之下从阴间来到人间把他带走,这故事就合理起来了。
观众们的理智觉得这件事十分离谱,他们的感性却开始情不自禁地为商弛与祁洛川这对苦情鸳鸯编写同人剧情。
但是理智与情感偶尔也会统一在一起,比如面对这种夫妻团聚的场面,在场的观众右手拍在左手上,给出了自己震撼至极、感动至极的掌声。
商弛在掀翻房顶一样的掌声里,感受到祁洛川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她还听见他说胡话:“呜呜!阿弛!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
“呜呜!我不想做鳏夫!我要做阿弛的心肝宝贝呜呜!”
商弛见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是又心疼又好笑。
她把玫瑰花塞他怀里,然后取出兜里的纸巾给他擦眼泪:“你冷静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川,你再哭下去,明天你清醒过来之后会后悔的。”
“呜呜!”祁洛川哭得眼睛都肿了,“我都死了,我也不管他们怎么看我了!”
说完,他搂着商弛的腰又要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大哭特哭。
祁洛川在其他人眼睛里,那都算是东洲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了,结果他在老婆面前像个哭包娇妻似的。
这份对比强烈的反差感,真的是创死了不少对祁洛川还有滤镜的人。
反正祁洛川已经完成谢幕礼了,商弛便在祁洛川进一步作死之前,又搂又抱地带他离开了舞台上。
台下的祁立从五十岁的老父亲跟老母亲嘤嘤嘤撒娇的场面里回过神来,连忙向自己父母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是妈宝女,妈妈在她眼前消失一秒都不行!
后台休息室毕竟是公共区域,商弛还是在祁洛川的指引下,带着祁洛川来到了他的私家车里。
他们的宝贝女儿自然是充当他们俩的司机,送这两位连体婴儿去……离剧院最近的酒店。
祁洛川说自己有好多话想跟商弛偷偷说,假如商弛回家了,善良的她就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那他就不能霸占她了。
从剧院里出来的一路上,祁洛川还找了个薄款外套搭在商弛的脑袋上,就怕他的死鬼老婆被月亮晒到魂飞魄散了。
商弛:“???”
你小子别太离谱。
商驰觉得祁洛川太离谱,但是他本人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祁洛川甚至跟他自己的女儿争宠:“你把后视镜掰到只能看见你自己的方向!这么大个孩子了,不知道给亲爹亲妈留下私人空间的吗?”
祁洛川骂完祁立,就跟商驰嘤嘤嘤地哭泣:“阿驰,我对不起你。即便到了你要把我带走的这一天,我们的女儿依旧是一只单身狗呜呜呜!”
祁立:“???”
她无语:“爸,你好端端的说这种晦气的事情干嘛?”
祁洛川把自己拱进商驰的怀里,搂着商驰哭哭啼啼:“阿驰你看,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不过我不是那种刻薄的人,我知道阿立她埋怨我,是因为嫉妒我有女人疼爱,她没有女人疼爱罢了。”
商驰:“……”
她才刚跟祁洛川见面,看在她男老婆独守空闺一年的份上,她就不吐槽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了。
商驰甚至还温声哄他:“小川乖,别哭了。我知道小川最善解人意了,好不好?”
可是她没想到,她越是哄祁洛川,他越是哭得厉害。
她现在有多温柔,祁洛川一想到她已经死了,他就有多痛苦。
“阿驰,你这次来找我,就不要再丢下我了。你不在的这一年,我都要疯了,我每一个白天黑夜都在想你。”
“我闭上眼睛,眼前全是你的身影,可是我睁眼的时候你却狠心消失不见。”
祁洛川的眼泪把商驰的衣服都沾湿好大一块,他声音发颤,嗓音也格外哑。
“阿驰,你可知道,我真的快被你弄疯了。”
祁洛川说得那是伤心欲绝,商驰听了之后,心里也格外难受。
她捧着祁洛川的脸颊,去亲吻他眼底流出来的泪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
祁立开车的时候,在红灯时通过后视镜能看见自己父母在车后排你侬我侬的模样。
一方面,她为自己父母重逢的感人场面而红了眼眶。
另一方面,她特被自己父母恩恩爱爱的忘崽行为感到愤怒。
这两口子恩爱起来是真不顾她的死活啊!
她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她知道商驰回来是很想念祁洛川,但是她这个亲妈能不能偶尔也把目光放在她这个娃身上?
她也很想念商驰!
商驰甚至都没有怎么抱抱她,倒是搂着她亲爹不撒手!
商驰与祁洛川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接收到孩子的怨念,只是祁立对他俩而言还真就没有彼此重要。
所以他们俩默契地选择忽略她。
等到进了酒店之后,这件事情也没有好转。
祁立打算留下来粘着自己亲妈的时候,被亲爹祁洛川下了逐客令:“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总粘着我跟你妈了?爸给你点钱,你去会所粘着男模行不行?”
祁立:“???”
她好像从亲爹嘴里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祁家人父慈子孝这件事是传统了,祁士琪对祁洛川就很随意,祁洛川对祁立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然了,作为孩子的祁立也没有多孝顺就是了。
祁立气得上下打量祁洛川几眼:“我就算去会所点男模,那也是带着我妈一起去!”
“你都五十了,谁知道你那方面还能不能起立?反正你肯定没有男模会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