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娘娘，陛下今日又去了长信宫。那明贵妃不知怎的闹了脾气，光着脚就在殿外跑，陛下却也还纵着她，还‘明儿，明儿’的一阵好哄。简直，简直不成体统！陛下此番作为将娘娘您置于何地？”
这位姑娘还没有意思到里面对天家威严的折损，对朝堂和舆论的波及，甚至于，以后牵连到对清和公主的态度，吴越之间微妙关系的处理。但她简单朴拙的情感告诉了她，昭定帝这么做，这么正大光明、无所顾忌地做，至少对于她家娘娘会有一系列非常不好的连锁反应。
“随他们去吧。”张皇后低头笑了笑，仿佛过耳皆是云烟，自己分毫不在意。
含者，藏也；章者，美也。明而不耀，和光同尘。
明贵妃真的只是因为她天真明媚才得此封号和偏宠的吗？
她不知道有时侯一无所知究竟是可怜还是幸福。
“娘娘！”朝云气得就快七窍生烟，那赛罕公主有什么？一个草原蛮女而已，自家娘娘多好啊。
张皇后见她气的快跳脚的样子，真笑了起来，“好啦，那赛罕还没你大呢，你跟她计较什么？莫非是嫌弃我将你留成了老姑娘？”
“娘娘您说什么呢？奴婢不看着陛下回心转意怎么会走呢？”这家伙表忠心时还在担心她家娘娘的婚姻幸福，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十年饮冰，热血难凉”了。
张皇后看着她倒是觉得既心酸又好笑，要左湖回心转意是不可能了，只盼着他别做些真要张家命的事儿就好。张家人得一皇后位，既沐圣恩，但微草之身卑贱无用，无以报天家，只得小心谨慎安守本分，以期不致灾殃及身。
“好吧，那我先就帮你相看着，等他一回心转意定然马上就把你嫁掉。”张皇后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傻姑娘，就是自己这人既眼光不好，又不善与人做媒，她那位侄女后来在婚嫁之事上还几经波折，但听说有江老夫人出面，最终也算找了户好人家。
江家和张家向来不亲不疏，中间有谁搭桥引线不问自知。抛却一切不提，张皇后有些时候真挺喜欢卫含章这人，他自己当时也到那般境地了，未对自己有过怨怼不说，还记挂得到那位小姑娘或因此事而名节有损。
但凡自己再强硬一点，直接为那两人敲定了婚事，或许现在就没这些歪七扭八的事情，或许那两人也未必不会......罢了，也是自己痴心妄想，卫侯那样的人物，自己不中意的，别人强求的了吗，只增怨尔。
而且她也算是摸透了左湖的性子，谁真要动到卫含章身上去，只怕会有一出好戏。
朝云见她家娘娘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神去，探身轻问道，“娘娘？”
张皇后回过神来，“诶，我在想你这小猢狲怎么都还是我的人，就一心想着偷懒的事情了呢？”
朝云震惊，朝云委屈，“娘娘，奴婢没有。”
“那还不快去。”
“是娘娘，但这两宫差别不大呀？”朝云显然不理解张皇后刚才的安排。
“你去吧，自有道理。”
“对了，娘娘，冰絜宫也空着，且时时有人打扫。或者可以将清和公主安排到那里住，最近内务府银钱紧张，打扫修整宫殿又是一笔开支。”这位是个节约钱财的小天才，就是她那想法被昭定帝知道了，可能会掉脑袋。
接连征战皇家内库是不丰裕，但冰絜宫就是闲着种菜也不会有人以正主的身份住进去。
“这样，只打扫昭阳宫，有什么缺漏的，就去我库房里搬。”张皇后感觉自己不应该姓张，就该和上位户部尚书一个姓，还是慷慨解囊的那种。
“娘娘，我们已经很穷了。”这位朝云姑娘一张小脸充满了痛苦的神色，将欲哭无泪做了个实在。
早年自家娘娘确实受宠，但那时陛下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又逢各地战乱，自家娘娘贴了嫁妆钱不够还常常回娘家打秋风。
好不容易四境安定点了，陛下却又喜欢上了怡贵妃，那怡贵妃虽不及当年的锦贵妃嚣张跋扈，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逢兴头要出宫昭定帝就纵着她出宫，看上了掌管六宫事务的权利，昭定帝又给了她协理六宫的权限。以致于有些时候，她到皇后面前阴阳怪气两句，她那儿子不把康王这个嫡长子放在眼里，她家亲族跋扈到不把张皇后亲族放在眼里，昭定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皇后就只得忍着。
苦熬这么些年，遇上怡贵妃家出事，她家娘娘不仅没有捞到好处，还搭上了康王殿下的太子之位，适逢卫侯出征又以皇家的名义自掏腰包捐了不少钱财充作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