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脑海里的周堔礼还是那副柔弱无力的脆弱的模样。
但是此时此刻……
宋安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周堔礼身上，看见他唇角的微笑，看见他眉目间的淡然与克制，看见他深蓝色的眼眸里深邃又让人难解的情绪。
这个男人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强大优雅，他甚至穿好整齐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裤，白色的袖口掩盖了所有曾经被锁链束缚留下的红痕。
那片刻的虚弱仿佛只是宋安的幻觉。
这让宋安拿着退烧药的手一时间有些僵硬，不知该举起还是放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先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安如是说。
他斟酌着向前走了两步，周堔礼并没有展露什么异样。或者该说，他的眉目间的愉悦因为宋安的接近而更加深刻。
周堔礼站在原地，站在半开的窗边，窗外弥漫的雾气透过轻开的窗柩迈了进来。
那些轻薄的雾气似乎与周堔礼黏连着，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甚清，丝丝缕缕得如同他脸上的一层轻纱。
又像是一个虚假的面具。
“我现在感觉很好。”周堔礼笑着看着宋安，回应他的关心。
宋安点了点头，在视野拉近的同时，他注意到了周堔礼身上更多的细节。
曾经会被紧扣的领口，如今竟被男人意外地解开了一颗。曾经若隐若现的喉结，现在却被毫不在意地露出。
还有男人的手腕，银白的细链似乎是自己送的，就连袖口处仔细别好的蓝色袖扣都十分眼熟。
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但是又简单得恰到好处。
宋安眨了眨眼，目光从他的手上慢慢转移开。
现在的周堔礼似乎在不经意的细节处透出一点不同，但多出来的那么一点不同韵味又让人有些甜蜜。
让宋安总有种错觉，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在那些与曾经不同的尝试背后，会是已经张开的翅膀。
“唔，礼哥。”宋安又靠近了一点，闷声喊了一声。
周堔礼耐心地应道：“嗯，我在。”
宋安站到了周堔礼的面前，他擡起头，在模糊的光线之中摸索着男人俊美的轮廓。直到被熟悉的深蓝色目光紧抓，宋安才慢慢垂下了脑袋。
他伸出手，抓住了周堔礼的衣袖，轻轻扯了扯。
这是个依赖感十足的动作。
黑猫蹲坐在一边，用蓝色的猫眼，在另一个视角仅仅注视着宋安的一举一动。
没有错过分毫细节。
它看得见他垂落下的目光，看得见他轻颤的眼睫，看得见宋安隐藏起来的茫然不解，但是更多的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它被信任着。
猫猫踩了踩脚，蓝色的猫眼如同初见时那般清澈，圆润可爱。
宋安低着头，似乎是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摸了摸小咪的脑袋。
“你还会再昏倒吗？”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周堔礼自己说的没事。
周堔礼：“不会了。”
“你还会觉得……自己可能会伤害我吗？”
周堔礼默默扬起一丝唇角，却依旧认真回道：“不会了。”
宋安追问：“你知道自己身体有另一个意识吗？”
周堔礼沉默一瞬。
“我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其实是精神分裂吗？”
“我……？”
下意识的回答停顿在嘴边，周堔礼深蓝色的眼里闪过疑惑。
他精神分裂？
是谁和宋安这么说的？
脑海里的记忆被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答案。
周堔礼用手捂住脸，叹了口气。
是自己的另一个意识，更象征着‘欲望’那一半，是他分裂的精神体。在全部被他所融合之后，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更为协调的一个整体。
极致的理智不再像是厚实的盔甲，轻佻的欲望也不再会被随意挑拨。
在这之外，周堔礼还是周堔礼。
就像宋安一如过往那般坚信的，他没有变过。
但这并不代表周堔礼能认同，另一个意识在独立行事的时候做出的各种言行。
甚至现在的他还得为那个‘自己’找补。
“……已经痊愈了。”
宋安有些诧异，“这么容易就治愈了？”
还有些莫名其妙，发个烧能解决的事也太神奇了。
所以他怀疑周堔礼有事瞒着他，应该是合理的吧？
对上宋安狐疑的目光，周堔礼便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
好吧，换做是自己也不会相信。
但是在这里，周堔礼却无法为他完整解答。
只能无奈又安抚地轻吻宋安的额头。
“抱歉，我之后会解释的。”
他不希望自己和宋安之间会因为误会产生隔阂。
“现在不行吗？”宋安并非胡搅蛮缠，他只是单纯的疑惑。
“嗯。”周堔礼点了点头，“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好。”
宋安的乖巧让周堔礼刹那间软下心。
他如愿以偿揽紧了宋安轻靠在他身上的身体，就像是碎落的镜子，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契合的气息让人恨不得相拥至永恒，期盼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宋安泄了全身的气力，靠在周堔礼的怀里，温暖的怀抱让他瞬间觉得困倦，那些被刻意压制的疲惫卷了上来，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