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周堔礼看了过去。
看见宋安站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和黑裤，在灯光下露出半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周堔礼。
里面的情绪很坦然，很平静。
就好像他说的那句话，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询问。
却能轻而易举勾起另一个人的不平静。
周堔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明在来之前应该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心理建设不过是一层一戳就破的薄纸。
“……嗯。”
于是他只能发出沙哑的回应，像是拼命克制后展露的片刻平静。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宋安冲周堔礼露出一个笑来。
浅浅的，又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欣喜与期待。
于是周堔礼也开始期待起来。
他的喉结滚动，直到碰触到喉间冰冷的触觉时，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而宋安已经拿了衣服，准备先去浴室洗澡。
“等我哦，周先生。”宋安在浴室门后露出浅笑着的脸来。
上扬的语调甚至俏皮得可爱，这是周堔礼鲜少看见的。
于是他不可控地愈发期待。
像是迫不及待要碰触到玫瑰花轻颤的花瓣，以致于现在等待的时间都变得难挨起来。
他的目光放空着，碰触到响着水声的门后，才被烫到般猛地收了回来。
周堔礼低头失笑。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白色的雾气在门被打开后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
他想克制，但是深蓝色的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
于是周堔礼看见了只围着浴巾的宋安。看见他赤着上半身，湿漉漉的墨色发梢流淌下透明的水滴，缠绵地流过白皙的脸颊，顺着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在脆弱的锁骨上流连。
像贪婪的，不肯离去的猎食者。无形的爪子摁住了他单薄的胸膛，却又乖巧至极收起所有利刃，用目光舔舐着，却仍觉得不满足。
那些无餍的欲求与理智发起了抗争，让海底暗无边际的世界开始坍塌。
宋安径直去了衣柜，拿出了自己的睡衣，背着周堔礼慢慢穿上了衣服。
像是没有感受到身后复杂又炙热的目光。
又或者是在愉快地接受。
他像是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冷静又沉默地看着猎物一步步踏近，向他奔赴而来。
宋安将纽扣全部扣好，才转过身看向周堔礼。
他的脸上扬着安静的笑，问着：“礼哥要洗吗？”
周堔礼感到唇干涩无比，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宋安帮他解开了锁链，“周先生既然醒来，应该就用不上这个了吧。”
片刻的松懈让周堔礼又静默。
他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黑色的锁链被放到了床头。
宋安又拿出了衣柜里早已准备好的衣物，一股脑全部塞进周堔礼的手里。
“快去吧。”
周堔礼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衣物，尺寸似乎都是按他的身形来的。
他没有探究宋安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只是刹那觉得自己的心脏颤动，像是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
让他喜悦又兴奋不已。
于是目光又爬上了宋安那张精致白皙的侧脸。
在他转过头的瞬间收回，周堔礼看不出异样地去了浴室。
淅沥的水声响起。
那间白色的浴室升起了迷蒙的水雾。
阻挡了门外微弯的黑色眼眸。
宋安期待地等待着。
周堔礼走出了浴室，看见已经将睡衣睡裤穿得整齐的宋安正坐在床沿，他的膝上放着一只酣睡的黑猫。
纤细白皙的手指正一下一下摸着黑猫柔顺的脊背，黑与白像是两个极端又鲜明至极的世界。
全部被人诡异而和谐地杂糅在一起。
一瞬间，周堔礼像是也有了脊背被人轻抚的颤栗。
他的瞳孔紧缩着，仿佛即将失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