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笑容漠然而无意义，像是镜子拙劣的模仿。
周堔礼目光一顿，下一瞬却发觉镜子里的人已然恢复了正常。
露出一张熟悉至极，且面无表情的脸。
刚刚的笑容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周堔礼沉默，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细小的伤口，又擡眼看向镜子。
——里面映照出他的容颜。
没有丝毫异样。
“礼哥？”
宋安询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周堔礼收敛起一切的想法，他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来了。”
他推开了门，关了卫生间的灯，没有迟疑地向外走去。
黑暗中，那个无人的狭小空间里，冰冷的镜面里只剩下了一片黑色的模糊的阴影。
宋安正站在客厅。
看见周堔礼的身影，他扬起笑。
“家里没有菜了，我们一起去超市吧。”
现在的他在周堔礼面前，已经能十分自如说出这样熟稔的话来。
因为宋安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拒绝他。
果不然，周堔礼点了点头，“好。”
他面色温柔，欣然接受。
宋安重新戴上了围巾，他站在玄关等着周堔礼。回头看见周堔礼从自己的家中朝他走来，忽地发现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开始已然亲密至此。
就像是黑夜紧贴着月光。
互相幻灭了星光，将彼此作为唯一。
而他，如愿落入了黑夜的怀抱。
头顶忽地落下温厚的触感，宋安一怔，擡头正正看见周堔礼高大俊美的身影。
他正扬着笑，用手揉了揉宋安柔软的发顶。
“我们走吧。”
宋安发现周先生没有戴手套。
但是周堔礼本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
反而自然地牵起宋安垂落在身侧的手。
他深蓝色的眼睛落在灯光下的阴影中，让人只看到了一片头晕目眩的温柔。
小小的铁门被轻轻关上。
他们走出了门。
屋外浓密的灰雾缓慢地浮游着，循着两人走过的痕迹，追溯散不去的气息。
……
“礼哥？”
周堔礼猛地回神。
发现自己和宋安正坐在餐桌上，桌上鲜香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
他没有戴上手套的手正拿着筷子。
身体的惯性比意识还要快上一步，周堔礼下意识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宋安疑惑地询问。
明明他们刚刚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周堔礼深蓝色的眼一如往常，恢复了平静，看似冷淡的表面裹着满满的温和与耐心。
他摇了摇头，手却顿了下，才重新拿起筷子。
宋安试探地给他夹了喜欢的菜。
周堔礼面色如常地吃了下去。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直到喉间滚动，才将东西完全吞咽下去。
周堔礼扬起浅笑，夸奖道：“小安的手艺真好。”
宋安听到这句话，面色却一滞，他迟钝了许久。
才再次说道：“谢谢礼哥。”
宋安沉默地吃饭，变得心不在焉。
只因为，就在片刻前，周堔礼正和他说过相同的话。
甚至连语调口吻都相差无几。
一瞬间像是时间重复播放。
两人同时低下了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眉心有些发紧，太阳xue神经质般一跳一跳，周堔礼没有露出异样。
却同样没注意到宋安的异样。
面前的饭菜有些味如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