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峰
乌玉一顿折腾后,把自己累的没力气了,谢行才抱的安稳,不用担心在他突然给自己来一抓子了。
谢行低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阿槿在,早把你甩出去了。
他又擡头看着沈槿问道:“阿槿,这么……可爱的猫,你从哪捡来的啊?”
谢行表面上这么说的,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么碍事讨人烦的猫,你从哪个旮旯里捡的。
沈槿淡然道:“路上。”
“……”
谢行一时语塞,在心里暗自说道:哪个村里,哪条路上,我想把他扔回去!!!
乌玉确实是沈槿在路上捡的,具体哪个地方他也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当时乌玉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浑身浴血,濒死的躺在一条小路上。
那时,沈槿离开了听雪峰,过上了清闲自在,早看日出,夜望星辰的生活。
哪里有鬼怪异事,就踏夜而来解决完无声离开,也因为如此,两年以来游走各地,下修界不少地方都流传着,关于他的故事。
那天,沈槿刚解决完村里的一只恶鬼,出来后就在路上看见了乌玉。
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后,沈槿就打算各奔西东,可乌玉却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主人!”
沈槿虽然多次拒绝,可他依然坚持,死活都要跟着他。沈槿不让,他就遁行,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在多日相处后,也从乌玉口中得知,他九个同伴因为他妹妹乌雪的任性全部丧失性命,心知他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也就没再赶他走了。
庙内谢行,沈槿都没在说话,庙外大雨滂沱,无铭坐在屋檐下,眼神暗淡无光,面无表情的盯着雨中的一个小水洼。
看着看着眼角就出现了泪花,擡手立马擦去后,又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眶又含满了泪水。
无铭实在是绷不住了,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跑,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偷偷落泪,因为庙内有人就连放声大哭都不敢。
在谢行和沈槿说话时他就出来了,他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因为一插话就不能拉着脸,而笑又太累了。
同门师兄对他最好的评价就是“无铭?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笑,笑的好看,峰内一个术法,他学半年都学不会!!整天就知道傻笑。”
无铭他忍不住了,他需要发泄,站起身就往树林深处跑,树木被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在身后。
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不断涌出,平时的假笑全面崩塌,痛苦让他不停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那些痛苦。
跑了很久,无铭才停下,雨水打湿了他全身,泪水伴着雨水哗哗淌下。
无铭突然仰天吼叫道:“凭什么啊!!!我是你的孩子!!凭什么……不喜欢我。”其实他知道,因为他长得像他的父亲,她恨汪印海,也不喜欢他。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似的重重的砸在泥面上,手臂挡着眼睛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实,他母亲许思月,原本是一小宗门的大小姐,在一次为自己刚满一个月的弟弟挑礼物时,贪玩的性子犯了,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甩开了身边的护卫,后被汪印海打晕带去了偏远的山中。
每天活动的地方只有一间狭小的房间,吃喝拉啥睡都在里面,就连汪印海强行和她坐癌也从未出过屋子,即使屋内四处沾满硬税,嫂臭难闻也从没换过地方。
如此,被囚禁的第二年就有了无铭,那时她才十五岁。
在怀孕期间,吃的稍微变好了一些可以吃到白面馒头,喝些粥水,如果哪天他心情好会给他带些吃剩饭菜,但怀孕后汪印海也会因为今天的不顺心对她拳打脚踢,甚至没有原因。
怀孕五个月后,还强行和她发**行为,那次她奋力反抗却被汪印海划破了半张脸。
在日夜不断地折磨下她早产了,自己也差点丧命,而汪印海却因为她脸上伤口可怖很少来这里了,只是一两个月来一次,扔点食物就走。
那种一日如十年的生活,终于是在一次结界的松动下过去了。无铭也离开了那个他呆了十多年的地狱,被听雪峰的尊主捡到,而他的母亲许思月逃出后,却在几个月前死在了银杏村狼妖的嘴里。
而前个月,无铭在和几位师兄去银杏村时被他母亲附身,他的几位师兄也死在了狼妖嘴里。
其实无铭知道他母亲附身他,是想让他死,然后借着他的身体去找汪印海报仇,他是怕死,但想想这样也挺好,自己没人爱,没人在乎死了也算是解脱。
人间疾苦,天不良,甘愿死,不悔!!
他就是这样想的,他死后母亲用他身体报仇,不管是否成功,他都不在乎,他这辈子生于她,死于她,他不后悔。
雨逐渐的小了。
无铭依然躺在地上,他没再哭泣了,要知道没人疼的孩子从来都是坚强的,自愈的能力都是极强的,因为没人关心也不指望别人拉他一把。
像雨拍打着树叶发出的啪啪声,知了的叫声,或是中午的一缕阳光,他们都能看成是在安慰自己。
就这样呆呆的躺了很久很久,无铭才像是没了魂似的坐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浑浑噩噩,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回走。
庙外,沈槿和谢行见雨小了打算离开。
谢行问道:“那孩子怎么办。”
沈槿没说话只是指了一条小道,谢行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撑开一张结界走了。
谢行抱着乌玉在后面说着:“阿槿,你等等我啊,我还没进去呢。”
沈槿停下来等了下他,但谢行进了结界后嘴又不老实了:“我就知道,阿槿哥哥,不舍得让我淋雨。”
“嗯,不舍得。”
这句话让在谢行怀里闭目养神的乌玉,猛的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槿,他的话里竟然带着些丝丝温柔,就连沈槿本人也是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而谢行却笑嘻嘻道:“我就知道!”
乌玉听着转而又盯着谢行了:“喵!喵喵喵!!”
你这狗东西,对我主人做了什么手脚。
谢行听懂了却又假装听不懂,笑着问:“阿槿,他在说什么啊?”
沈槿没说话,装作没听见,继续走路。
走了好一会儿。
谢行就在前面看见了一个人影,正是无铭。
他低着头走的很慢,直到沈槿,谢行走到他身边他才察觉到,他本能的想笑,可是看到沈槿腰间的玉佩又笑不出来了。
只得低头小声叫了句:“仙尊……”
沈槿没说话,一把将他拉进了结界里,又施法把他身上的雨水烘干。
“谢谢。”
“不必。”
沈槿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
此时,站在沈槿旁边的谢行说话了:“我们也要去听雪峰,要不一起?”
“嗯。”
在这之后他们都没有说话了。
出了树林,就看见一个镇子。
整个镇子被笼罩在雨中,路上没有一人,走了一会才找到一家营业的饭馆。
进了饭馆,就看见店小二趴在一张桌子一只手支着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