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她不听71
拜完财神,两人下山回到酒店。
江惊岁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浴室之后,连祈也拿起衣服,要去洗澡。
江惊岁一边擦头发,一边叫住他:“诶,连祈,我想用一下你手机。”
她手机放床头充电了,数据线太短,只能待在床边玩。
阳台这边通风,她想坐到这边的藤椅上。
连祈往浴室里走,随意地一点头:“你拿就行,不用跟我说。”
“那不行。”江惊岁说,“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手机么?”
连祈的习惯她也清楚。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手机、电脑这种比较私密的东西,其实里面也没什么秘密,但就是不喜欢别人碰。
连祈停了停,回头看她一眼,扬眉:“你又不是别人。”
浴室里再度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
江惊岁潦草地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随手搭到了椅背上,然后拿过连祈丢在床头的手机,想登一下自己微博。
他手机没密码,屏幕向上一滑就打开了。
因为平时也不上网冲浪,连祈手机上的app也很少,一眼扫过去都数得清楚到底有几个。
江惊岁在手机屏幕的第二排看到看到了微博的app,还有点惊讶。
他这个与社会脱节的“老年人”,也会玩微博?
他不是不冲浪的嘛?
因为连祈说过,他手机她可以随便看,江惊岁大大方方地点了进去。
微博是登录状态。
他的头像是棵枝繁叶茂的老梧桐树,也没修图,也没加滤镜,像是随手一拍。
北安很多街道都是这种梧桐树。
江惊岁视线长久地停在头像旁边的名字上。
——装聋作哑。
她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江惊岁的微博开通得很早,大概是上大一的时候。
除了在微博上连载漫画和发插图来接稿之外,还会分享上色技巧和调制的笔刷,很多同样喜欢画画的粉丝也会私信她,问她一些作图时遇到的问题。
这个“装聋作哑”就是其中一个。
江惊岁之所以对他印象深,还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这么努力还毫无进步的人。
她当时每次跟他聊天,都会讲得很透彻,指出来他草图里存在的问题,也会推荐他去看哪些工具书。
说一句对其倾囊相授,也不为过。
但这个“装聋作哑”,就是毫无领悟力。
画出来的草图一次次地,挑战着江惊岁的审美底线。
江惊岁那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装聋作哑。
最后江惊岁也没办法了,委婉地问了他一句:【你是喜欢画画,还是打算毕业之后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装聋作哑说:【喜欢,也想把喜欢变成事业,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画家。】
江惊岁被这句话惊住了,她是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这位怀揣着梦想,却毫无天赋的“大艺术家”。
她那时候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诚实地跟他说了一句:【我建议你还是换个梦想吧,你没有画画的天赋。】
这话之后,装聋作哑真的哑巴了。
可能是受到了打击。
窗外的雨沙沙地下着,房间里的地灯柔和。
江惊岁捏着手机,对着“装聋作哑”愣了会儿神,指尖悬停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其他动作。
上次连祈帮蔺宇航做手抄报,画的那只抽象的鸭子,怪不得她当时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看过一样。
原来在很久之前,她真的有见过。
过了会儿,江惊岁默不作声地垂下眼帘,点进去了他的微博。
他只关注了她一个人。
列表里干干净净的,显示着唯一的关注人:江不听。
发的微博也很少,一共就十几条。
每条还都是一样的内容。
乍一看,像个机器人。
但时间的跨度很大。
从2015年到2022年,每一年都没间断过。
六一那天,是“生日快乐”。
除夕那天,是“新年快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只有简介那一栏字数稍多一些:【这世界荒诞,无趣,你仍是我唯一的热望。】
江惊岁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
如果不是今天再度看到这个名字,其实她已经不记得这个装聋作哑了。
给她发私信的人很多,她不可能全都记得,再之后兼职和学业都忙起来,就更没有时间了。
偶尔才会看一下私信。
连祈洗完澡出来,擡眼就见江惊岁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捏着个手机在低头发呆。
连祈走过去,单手捏着她颈骨,让她擡起头来:“医生怎么跟你说的,又忘了啊?别老是低着头。”
颈椎本来就不好,还在低头看手机。
手机已经熄屏,江惊岁慢吞吞地擡起头来,浅色的眼珠看着他,忽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装聋作哑?”
连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拿他手机可能是登微博。
所以看到他的微博名字了。
连祈也不介意,只用半是玩笑的、懒洋洋的语气说:“哎呀,忘记毁尸灭迹了。”
话是这样说着,他却没有要把手机拿回来的意思。
江惊岁侧过身来靠着椅背,歪了歪头问他:“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让你看到这些,很没面子的。”连祈说。
江惊岁把他这话整合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认同地说:“暗恋史被当事人看到,确实是有点没面子。”
“嗯?我不是说这个。”
他俩的重点好像有了点偏差。
被江惊岁看到那些微博,连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他对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掩饰过。
无论她在不在,都一样。
“我是说我的画技。”他说。
马甲掉了,连祈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江惊岁知道那棵不可雕的朽木是他了。
“坦诚跟你说个事儿。”连祈单手扶住江惊岁坐着的藤椅,在她面前半俯身下来,漆黑瞳仁里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看向她。
“我当时真的有花时间练习画画,也看你说的那些工具书了,书都快翻烂了,但结果你也看到了。”
江惊岁点头。
她确实看到结果了,结果就是他完全没有画画的天赋。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江惊岁的重点其实不在这个上面。
“因为怕你误会。”他说。
他身上带着很重的水汽,沐浴露用得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一股清甜的樱花味道,混着洗发水清冽的薄荷香。
这个姿势,江惊岁几乎是半困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