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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青石巷还是跟以往一样,很空寂。

他低声的呜咽显得格外清晰。

情境的代入感太强了,拍摄的导演都红了眼圈。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导演这边才喊了声卡。

顾予顺势坐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上,眼泪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那种几近窒息的难受就像是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剧组做的道具血浆顺着脸颊滑落,将他衬托的愈发阴郁。

几个群演见此,满脸歉意地走了过来。

“抱歉,小顾老师…我们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顾予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他还没完全从戏中走出来。

这一幕从头到尾词都不多,但他却用动作神情将氛围渲染出来了,看的人十分压抑。

“小顾演技确实没得说。”导演走了过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部戏太压抑了,拍完后你去节目组的心理辅导那看看吧。”

顾予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站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着:“好,谢谢导演。”

说完他就转过头看向群演们:“也感谢大家的配合。”

“小顾老师别客气啦,我们还担心自己下手太重了。”

“是啊,老师之前说真打的时候,我们都心慌慌的。”

“应该是老师配合我们才是,我还差点迟疑了,幸好有老师临场抢救!”

几个群演笑开了,刚才那种悲怆的气氛就暂时散了些。

不过留给顾予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因为要开启下一幕了。

化妆师给他补好妆后,就进行到了下一幕的拍摄。

下一幕的开头还是从青石巷开始。

齐元宝扶着墙,缓缓的往前走着,影子也在地面上摇摇晃晃的,背影十分孤寂。

就在这时,他缓缓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看他每天都会经过的青石巷,那条承载了他太多悲欢喜乐的青石巷。

巷子很深,似乎看不到头,那边的路被夕阳染成了橙黄色,但他还是觉得很黑暗。

此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悲戚,黑的一丝光都照不进去,含着的热泪在回过身的一瞬间落了下来。

他缓缓的走着,走的每一步看似很沉重,但却让他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前方的道路逐渐宽广了起来。

他没有朝自己回家的路走,而是一步一步地从土路走到悬崖边。

小路上风很大,吹的他前额碎发纷飞。

似乎是因为他看到了那落日了,他那灰寂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丝光,可尽管如此,也照不进他那满是疮痍的心。

就在他接近悬崖的时候,一个推着轮椅的人拦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个比他年龄稍大的青年,轮椅的轮子上都是泥,他前额因为剧烈运动而沾了一层薄汗。

他有些诧异面前突然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青年的轮椅是从另一条小路过来的,转到他面前的时候,几乎是占了整条路。

“小孩,不能朝前去了,那是悬崖。”

齐元宝垂下了头,“我知道。”

接完这句,他就准备从轮椅青年的侧边过去。

“你想寻死。”青年是用的肯定语气,“人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就这样寻死你甘心吗?”

“不要你管!”齐元宝声音猛的大了几分,连侧身看青年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愤怒,他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都崩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秒他就能朝着面前的青年打过去。

“还有情绪,证明你还不算没救。”青年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淡淡的,“情绪发在我这有什么用呢?你这一身伤是刚挨打了吧?”

齐元宝眼睫颤了一下,眼底闪过了几分委屈,但被他咽了下去,一声不吭。

“你想从这跳下去。”青年微微转动了一下轮椅,半边的脸对夕阳,眯了下眼睛,“是在惩罚自己还是觉得是解脱?”

“够了!”齐元宝的拳头骤然紧握,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青年缓缓地转动一下轮椅,面对夕阳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想找人聊聊天。”

“恰好碰到了你,在跟之前的我做一样的事。”

他的头发略长,被风吹的凌乱了几分,他擡起手缓缓地整理着头发,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从这里跳下去,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能把生前所有的悲欢喜乐都抛之脑后,同时抛掉的还有嘲笑和奚落,是真的好啊。”

齐元宝没说话,但握成拳的手却缓缓松开了些,似乎在听青年自顾自的说话。

“我总之是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可能只是会有人说,‘你看啊,那个残废死了’‘他终于死了’,那天我在悬崖边吹了一天的风,最后还是转着轮椅回去了,不是懦弱,只是觉得死并没有意义,也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你看,在山的那头是城市,我曾经练舞的地方,可惜我再也跳不了了。”

青年缓缓的叙述着自己的故事,他讲起来听着很平淡,但穿在一起,却也是一场又一场的痛苦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