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小时后，他们才将这片段磨合了出来。
在化妆之前，两人再次完整地将这个片段演了一遍，都红着眼拿了服装去换。
因为他饰演的老父亲是捡垃圾为生的，所以那套服装就十分破烂，就连布鞋都能明显看出破洞，为了能更接近形象，节目组还准备了一个布包。
他换上衣服后，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来帮他把布包放在了背后垫着，营造出驼背的形象。
随后就是化妆，给他们化妆的化妆师是节目组特定的，严格按照角色进行定妆，并且化妆中途也不同演员交流。
顾予拿着剧本，任由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拍着。
因为他扮演的是一个年迈的老父亲，还是靠捡垃圾为生的人，妆容自然是往黑老脏了化。
在化妆师的一番操作下，镜子中的顾予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
皱纹纵横，脸上脏兮兮的，黄黑的皮肤上还带着些许的斑点，眼尾处的皱纹化的十分逼真。
因为要营造老人的形象，顾予对词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唇瓣看上去十分干燥，在化妆师的手下变得有些干裂，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都已经很接近老人的形象了。
化完妆后，两人就一同上了台。
台子上十分干净，只在他们后面有个背景，简直不能再干净了。
趁着还没正式开始，顾予回顾了一遍情节，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有些紧张。
然而在他们前面的幕布朝两边打开的时候，他瞬间就不紧张了。
因为这画面跟早年的歌曲碟片画面该死的相似。
“A组第三场，《我的老父亲》表演开始！”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顾予逐渐入了戏。
“伢儿，吃饭叻！”他迈着脚步缓缓地朝外走着，用着有些沧桑的乡音喊着，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还吃撒饭？”孩子拿出一张纸，沉着脸道：“爸，这所高中是泥给额报的啊？”
老父亲的脚步一顿，手指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孩子毫不犹豫地将纸丢了，站起身来红着眼看着老父亲，“额不上，泥给额报了也不中！额不读书！”
老父亲却第一时间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去捡纸，将纸捡起来后才缓缓地坐了下来，手指颤抖地拂了拂上面的灰，声音颤抖道：“伢儿，只有读书才有出息啊。”
“谁说的！”孩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明显还在赌气，“额不读书也能出息，额要带你住大房子，天天吃肉！”
“伢儿，额不住大房子，额只希望你去读书，将来能过好日子！”老父亲拿着手里的通知书，一字一顿地说，那双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泛红了。
“额不读书！”孩子有些气急，转身在老父亲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搭在了老父亲的手上，安慰式地拍了拍，“爸，额已经找好工作了，不读书额们也能过好日子！”
“伢儿啊，听爸的…去上学，好吗？”老父亲转头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央求，红着眼睛紧盯着孩子，似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孩子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出声拒绝了，“不行，额不去！”
他放开了老父亲的手，站了起来背对着老父亲流下了泪，用着颤抖的声音道：“饭额不吃了，学额不会去上的！”
说完这句，他就跑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老父亲艰难地想起来，但却费了很大的劲才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孩子跑的方向追去。
随后他们背后的场景就变了，成了各家各户的门口。
老父亲驼着背，一家一家去敲门，问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要么就是被赶出来要么就是没看见。
在找寻很多家都无果后。
老父亲有些崩溃地站在路边，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磨破的鞋，眼泪顺着那满是沧桑的脸上滑落，他的身子开始缓缓地颤抖。
似是想到了什么，老人朝着某一个方向跑去，因为有些行动不便，背影显得格外可怜。
最后老父亲逮到了孩子，将人从工厂门口领回了家，第一次打了孩子。
孩子被打后就委屈地进屋了，只剩了老人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门口。
他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才发出了一声长叹，叹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好一会他才缓缓转身坐在了地上。
正面对着看见他桃花眼中的眼泪，以及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小心地拿出了口袋里已经皱成一团的纸，用着颤抖的手小心地拂着，眸中的光也逐渐熄灭，唇瓣随之颤着，让人看着格外辛酸。
表演结束。
顾予缓缓地起身，在出戏的时候看到评委席上坐着的江屿年，有一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