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1 / 2)

零碎

林瑞回想起自己对周放的承诺——“有我”——还有奶奶和杨意铭劝告,觉得为难。如果周全也死了,那周放毫无疑问就完全住进自己家了,可是现在的局面让所有人都觉得尴尬。

林瑞不可能不让周放回家——那确确实实是周放的家,就算周全再不是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都是周放的家,没有人愿意飘零,愿意寄人篱下。

林瑞躺在床上看着小窗户外面,天彻底黑了下来,周放的呼吸声很浅,浅到快要没有,林瑞知道他还没睡,可能在哭,可能在发呆,也可能在想明天,或是未来,甚至在想王梅,在想周全,在想一切白天不敢想,不愿想的事。大脑中一遍遍回过往日记忆,林瑞猜得很累,狭小的房间里,林瑞觉得自己和周放越来越远,本该是抱团取暖的时候,两人之间却如同隔了山,隔了海,而自己的印象中周放的脸越来越模糊。

“周放。”林瑞脱口而出。

“嗯。”轻轻的但又是肯定的,迅速的。周放在等,在等林瑞叫他

“周末再买个小床吧,地上会着凉的。”

“...嗯。”

第二天林瑞把昨天的剩饭剩菜炒热和周放一起吃完了又一起下楼,林瑞把周放送到公交车站,自己转身离去。

到路上,林瑞遇到杨意铭和李栗。李栗坐在杨意铭后面乖巧地抓着座杆,看到林瑞伸出手打了一个热情洋溢地招呼。

“周放还好吗?”李栗问。

林瑞保持速度和杨意铭并驾齐驱,想到早上周放极力掩饰地通红的双眼说:“还好。”

“我昨天看到他觉得好吓人,他从来没那么安静过,我都不敢说话。”

“他不说不代表他没话说,他肯定一肚子话,不是不说,他是不信任别人。”杨意铭说。

“不信任谁?”李栗不解。林瑞也看了眼他。

杨意铭继续道:“你知道母亲对于孩子的意义吗?尤其是周放的家庭关系,母亲是他和那个家的唯一联系,而且他妈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失职了,导致周放本身就缺乏安全感,缺乏信任,现在他还随时可能会陷入危险——在他的意识里他父亲就是一个恶魔,他在害怕,害怕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未来。”

“我好想明白了,”李栗说,“就像我和我哥,我哥不在的时候我也很孤独。”

“但是你还有小姨,你小姨很善良。”杨意铭笑着补充。

李栗很欣慰说:“我小姨可好了,那周放怎么办呢?他爸要是好了怎么办?”

林瑞说:“不知道。”

“和做题比哪个难想一点。”杨意铭调侃林瑞。

“能比吗?”

“就是,这种事比题目又难多了。”李栗烦躁的说。

三个人一起走到教室,林瑞才今天没来,桌子上就有几张测试纸,林瑞拿起一看是几张手写的英语单词纸。林瑞头皮发麻,折好放进抽屉。

“这是英语老师专门给你们写的。”李栗说。

“我们?”

李栗转转眼睛说:“还有就是班上后十名的同学。”

“煞费苦心了。”林瑞晃头两下,又挑挑眉,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习铃声响起几分钟后吴冰才匆匆忙忙赶到教室,站在讲台上从包里拿出书本训斥道:“大声读,没吃饭吗?”

林瑞看着课本落下了很多笔记还有自己白白净净的课文,裸奔的感觉十分强烈,现在又不可能拿谁的书抄。而且林瑞实在不想开口读,索性拿出吴冰的扶贫测纸开始默写。

林瑞不默不知道,一默吓一跳,自己写得是得心应手,行云流水,轻轻松松如做加减乘除。林瑞越写越开心,觉得自己词典没白看,非常快速地写完了第一张,又开始写第二张。

“你这个字是真的丑,我很艰难才认出来几个。”吴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瑞看了眼自己的字,前面有几个英译中的汉语自己都有几个一下没看出来。

“你这个词汇量还可以,不差,”吴冰拿起林瑞旁边的一张写完的纸开始看,“就是字丑,你的语文一般多少分。”

林瑞觉得自己这个高二上的是烫手烫脚,伤神地说:“一百分左右。”

“你要是把字写好了分数还有涨的,一百分太差了,不过你的英语应该是连一百分都没有的,”吴冰把纸放回去,走之前不忘警告林瑞,“不能偏心诶。”

林瑞默写完后对着答案纸对了一下答案,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林瑞满心欢喜地放下测纸拿起书本开始看,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开始看。

下课后林瑞也没想补英语笔记,直接把李栗的所有书拿来看进度。

“林瑞,杨意铭要看你的测纸。”

林瑞看的忘我就昂了昂头,李栗就把测纸拿过去。

“测试纸,厕纸厕纸说的真恶心,”杨意铭拿过测试纸四处看几眼,就开始笑,“你这字我没认出来三个,写的什么啊这是,老师改你卷子的时候是不是还要你在旁边当翻译。”

李栗坐在林瑞旁边,自己同桌字迹如何他是早就见识过了,看着杨意铭手里的纸也开始笑说:“我也认不出来,有一次语文课,老师把笔记擦了我没抄上,就看他的,结果我问他写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林瑞也觉得好笑,但此时此刻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一直忍着也没说话。

“喔。”林瑞腋下突遭袭击,惊吓大于痒意,林瑞身子一扭往后看,杨意铭笑得脸都变形了。

“你装,看你还装不装。”杨意铭抽了喘气的空当叫喊道。

林瑞觉得在这个场合反击容易被当成神经病就没和杨意铭一般计较继续自己的工作。

林瑞听李栗在旁边玩命的背一篇篇幅较长的文言文,就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背得眼睛都翻白了。林瑞笑着说:“至于吗?别卡着眼睛珠子了。”

“至于,怎么不至于,下节语文课侯老师要叫人上去默写,一共五段,叫五个人,”李栗怨声载道,“你是不知道,她昨天发飙了,这篇文言文背了三四天了我们还没背下来,她气得要死,今天要杀鸡儆猴了。”

林瑞知道那篇文言文,自己一个早自习也只背下了前三段,确实挺难的就说:“你现在求神拜佛可能更靠谱点。”

“那我拜你,要是叫到我了你就帮我上去,”李栗嘴上说着丧气话,手里还一边在写着字,“对了,这几天你没来,我们换物理老师了。”

“为什么。”

“之前那个教的班太多了就少教一个我们班,我们这个新的物理老师本来只教一个班就接了我们班。”

“你还舍不得吗?”林瑞看完生物书,又开始看化学。

“不是,就是这个特别恐怖,我都不敢直视他!你下次看了就知道了!”

“你们俩说些什么呢?”杨意铭在后面一会儿抠李栗的背一会儿抠林瑞的背,就没闲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