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乾坤
云端之上,明明柔光之中,绘彩的长廊蔓延到一处金色瓦檐的殿宇之中。
悬剑的大殿之中季鹤白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后,隔着几个人看见了沈清,再越过几个人看见了讨债的同僚。
忽然起了一道风,簌簌的纸片雪花般飞舞而至。
信笺薄如蝉翼,直朝季鹤白而来。一张张撞在他衣襟上,不多时脚边的纸片似要将季鹤白淹没。
沈清伸手拦住一张,瞧着纸上字迹,又瞧了眼季鹤白。上书天道不得一人司管修真界,请命几回,终于得了回应。
从殿中出来便一剑破开仙门,将季鹤白踹了下去。
墨明兮醉意朦胧,恍惚间擡手看了看手中的玉笔,模糊中想不起自己写了些什么。他坐在纷飞的信纸中,擡手一送便入了天门。
天光一道,祥瑞纷呈,霜色身影自天光之中飘然……跌落。
季鹤白稳住身形,沈清一剑不减当年风采。他还未至玉华宗,信纸扑面而来。
墨明兮躺在玉阶上,手中还握着笔,信笺落满了周身。
他迷蒙地朝那道明光看去,暗忖沈清这到底什么酒酿,醉得天道都是非不分。
墨明兮撑着台阶缓缓爬起来,扶着栏杆朝明光走去,一下抱住一团柔软的衣服。
他顺手摸了摸,分不出是什么布料,像是寻常不可得。柔软光滑,有一股剑阁竹林的清香。
他攀着衣襟一望,领口绣着望月暗纹。
望月暗纹?
墨明兮扯着那领口在手里细细看来,真的是望月暗纹。
他摸索着胸口的衣料一直到袖口,两只猫猫头的绣纹突兀。
这是谁啊,偷季鹤白的衣服穿。
他顺着袖口摸到手腕,抓起那只手来看。手掌有常年握剑的痕迹,季鹤白?
不得了,我完了,我把季鹤白捏造出来了。
墨明兮终于擡头望去,季鹤白的脸没什么变化。墨明兮伸手摸了摸,醉意上头几乎站不稳。
随后他就觉得有人扶着他的腰让他站稳了,墨明兮来不及去管谁在这里僭越天道,揽住季鹤白的脖子凑了上去。
剑阁竹林的香气沁人心境,缓缓地回应墨明兮无尽的挽留。
季鹤白看着墨明兮怕他跑了似的:“师兄,不穿鞋乱跑可不行啊。”
说罢,轻轻抱起墨明兮朝问星殿走去。
晚风自剑阁竹林吹拂到问星殿中,玉华宗鸣钟轻响。
长阶殿宇,门扉轻掩。
墨明兮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一夜无梦,发间似乎存留着竹林的香气。
等等,谁压着我头发了?
墨明兮猛地睁眼,季鹤白的脸在他枕边。
季鹤白?!
问星殿?!
季鹤白装睡不成,笑道:“师兄。”
玉华宗大殿沐浴在朝阳的暖光之中,挤着好几个穿着不同制式衣服的道门长老。许久没有从早上开始就这般热闹,人群间纷纷传着什么祥瑞之兆。
昨夜有人观星,看见玉华宗之上天象异彩:“我昨晚分明看见仙人紫气和天道明光在玉华宗交叠,清气鼎盛,是修真界不常有的祥瑞。”
“玉华宗果然是得天独厚。”
“唉可惜我等不日就要离开,如果能在这里修炼,搞不好事半功倍。”
并未现身的墨明兮:“……”
墨明兮:“剑仙你降世动静实在太大了,玉华宗被盯上了怎么办?”
季鹤白仙姿飒爽:“谁敢盯着玉华宗。”
人群在赵落澄的主持下四散离去,大殿前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别看举止决定都颇有前代掌门的风韵,赵落澄根本不像是墨明兮的徒弟。
听说有人准备在千秋峰开辟灵田,是赵落澄亲自去请离的。墨明兮为帮他助阵在天上闪过几道惊雷,照着道理他若是从此得了这言出法随的名头,又有这么个天道的师父,掌门会好做得多。
赵落澄没来这套,洋洋洒洒骂了几十只传音鸟,骂得人无地自容走了。
这是今天第二件在玉华宗大殿前热烈议论的事情,赵落澄卷起袖子:“灵田,我自己都没地方种呢。”
灵石流水般的散出去,赵落澄都替墨明兮心疼。